就造惡業。佛在未成佛之前曾為忍辱仙人,在山間樹下打坐時歌利王帶來的一些王妃宮女來到忍辱仙人面前,膜拜,頂禮並且恭敬地請求他說教。歌利王隨後至此,看到了這情景非常生氣,就下令把忍辱仙人的兩手,兩足,眼睛,耳朵,鼻子一一割下來。忍辱仙人在第一隻手被割下來時就發願說:我成道後第一位要度的人就是斬斷我手的那個人。後來,佛得道後,真就去度歌利王。那時歌利王也知道錯了而生出了懺悔之心,他就皈依了佛門。你們看,歌利王作的惡不能說不重,可他懺悔的心一發,照樣可以成佛成菩薩,眾生皆有佛性啊……”
我不覺聽了進去。眾人和我一樣,都被這僧人的話打動。一時間大雄寶殿前的院子裡靜悄悄的,除了講經僧人那洪亮而溫和的聲音抑揚頓挫地響著外,只聽得見雪花飛落的細聲。我的衣袖被人扯了扯,我扭頭就見華夏那寫滿不屑的臉。
“走吧,我們還有比聽故事更重要的事呢。”華夏皺著眉頭滿臉不耐煩地說著,率先向小佛堂那邊走去了。我只好跟在她身後離開了那些人和那個給我以安慰感的僧人。
進小佛堂裡有一會了,我還在想著那個僧人講的話。我看著壁畫上的雷餘,腦子裡想的全是:懺悔!懺悔!高祖父大概沒少聽類似剛剛的那個僧人講經時所說的那些話,因此他才想用宗教的力量來抵抗那個詛咒吧。這樣做未嘗不是一個好的解脫方式。
“這小罐子儲存了這麼多年還這麼好,真是不錯。”華夏含笑的聲音在我背後響起。我把注意力從壁畫上挪開,就見妹妹抱著個硃紅色的小罐子走了過來,剛才在大殿裡的,也是從中午的餐桌上就引出的壞心情一點都沒有了。那小罐子硃紅色,呈球形。這個形狀美麗的瓷器一落到我眼裡,立即就在我思維的底層激起了回憶的漣漪。我想起這個小罐本來是我們家裡裝鹽用的。姨母的遺體被村裡人在荒野裡焚燒後,母親因為找不到東西盛放姨母的骨灰就哭著把罐裡的鹽全倒在了村中的大井裡,又用大水桶打上井水來把小罐子洗淨了,還把洗小罐的水全倒進了井裡。當初母親哭著洗小罐子的時候我就在旁邊看著。當看到母親把髒水也倒進井裡的時候,我還問母親為什麼把埋汰的東西倒井裡啦。母親邊哭邊說,那是毒藥,只要誰的心腸壞,喝了井裡的水就會腸穿肚爛,就會死。那時我的年紀雖小,但也體會到了母親無處渲瀉的悲憤。母親的那些話我和誰也沒說。只是提心吊膽地等著村裡誰家有人死。後來村裡真有一個老人死了。儘管那人死時已經與母親洗鹽罐的時候隔了很長時間,但我也對母親充滿了神秘的恐懼心理。這心理直到我又長大一點懂事了才消除。
華夏捧著那個小罐子扭著笨拙的身子向我走來時,我才意識到是行動不便的妹妹一直做這做那的,而我,她的健康而敏捷的姐姐卻站在一旁發呆。
“是啊,這小罐子好像比以前還新鮮呢。――這個壁畫你仔細地看過了嗎?”
“看過啦,怎麼啦?”
“我覺得高祖父在讓人畫這副畫的時候懺悔的心情一定是很急切的。”
華夏聽了我的話,哈地一笑,說:“懺悔?只有善良的人才知道真正的懺悔。……我問你一個問題,這世上還有善良的人嗎?”
沒等我回答,華夏就接下去說了一些話。從而我知道華夏其實並不想要我的回答,她只是把那個問題作為她要說出那些話的引子。“這是今天早上你沒起來之前,於陽問我的話。――於陽那個人挺有意思的,他說他現在變得很壞,很不象樣。可是以前是好的。好的時候他會畫畫,壞了後他就什麼都畫不出來了,他說藝術是美啊,他變壞之後就再也畫不出什麼來了。他失去生命的源泉了……他還問我他還能不能變得和以前一樣,變得和我一樣。我怎麼知道他以前是什麼樣呢?可你沒看他那認真勁呀,好像我是什麼神仙,我說一聲能他就能變的和他希望的一樣似的。我當時就說能。他就樂的不行,一樂就把你吵醒了――不知怎麼的,他問我世上還有沒有善良人的時候,我忽然想起我們上高中時那些同學是怎麼對待我的事來了。那些同學平時看起來是多麼善良友好和藹可親啊。那時我怎麼也弄不明白他們為什麼會對我那麼冷酷殘忍。那件事要是換在別的女孩身上,就不會產生那麼大的反應吧?(華夏所說的是我們在高中時發生的一件事。華夏在小學和初中的境遇和在村裡時沒有多大的區別。只不過初中以後,隨著年齡的增長人們表示輕蔑的方式更含蓄而講究方法了。初中畢業後,我和華夏雙雙考上了縣裡的重點高中。我的父母很高興,他們已經預見到了女兒光明的前途。華夏也變了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