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3)
1916年9月,《青年雜誌》改名為《新青年》。改名的原因,是上海基督教青年會指責《青年雜誌》與他們的刊物在名稱上有雷同、混淆之嫌,要求其改名。汪原放:《亞東圖書館與陳獨秀》,第33頁。作為辦刊者,陳獨秀顯然不便直白將改名的真實原因告訴讀者。他向讀者解釋說:“自第二捲起,欲益加策勵,勉副讀者諸君屬望,因更名為《新青年》。”《通告》,《新青年》第2卷第1號。後來史家據此推斷說:“新增一個‘新’字,以與其鼓吹新思想、新文化的內容名實相符。”參見蕭超然《北京大學與五四運動》,北京大學出版社,1986,第38頁。這一推斷正中陳獨秀的圈套。為了擴大雜誌影響,陳獨秀刻意聲稱:“自第2捲起,將得一批‘當代名流’相助撰稿”。《通告》,《新青年》第2卷第1號。檢視名單,尚在美國留學的青年胡適也赫然在列,顯有虛張聲勢之嫌。一年之後,陳獨秀故技重演,將第1、2卷作者匯列於《新青年》第3卷第1號上,並誇大其詞地署上“海內大名家”數十名執筆。吳虞見自己也列名其中,不無驚詫。他感嘆說:“不意成都一布衣亦預海內大名家之列,慚愧之至。”
因陳獨秀協助章士釗編過《甲寅》,早期《新青年》的作者與《甲寅》有淵源,刊物形式亦繼承了《甲寅》的風格。如其藉以招徠讀者的“通訊”即是《甲寅》的特色欄目。參閱楊琥《〈新青年〉與〈甲寅〉月刊之歷史淵源》,《北京大學學報》2002年第6期。《新青年》在形式上借鑑《甲寅》本在情理之中。但陳獨秀有意將《新青年》打造為《甲寅》的姊妹刊物,在“通訊”欄中透過真假難辨的讀者來信,反覆宣傳《新青年》與《甲寅》之間的傳承關係,《新青年》第2卷第1號“通訊”欄中,有“貴陽愛讀貴志之一青年”的讀者來信;第2卷第2號“通訊”欄中,有署名王醒儂的讀者來信;第3卷第3號的“通訊”欄中,有“安徽省立第三中學校學生餘元浚”的讀者來信,均強調《新青年》(《青年雜誌》)乃繼《甲寅》雜誌而起者。就不無“假借”之嫌。
既無鮮明宗旨,又少有真正“大名家”執筆,早期《新青年》沒有多大影響亦在情理之中。每期印數僅1000本。汪原放:《亞東圖書館與陳獨秀》,第33頁。承印的上海群益書社每期付編輯費和稿費200元。以當時商務印書館的例規,在不支付編輯費的情況下,至少需銷數2000本以上,出版商才有可能賺錢。群益之出《新青年》,顯然勉為其難。
魯迅首次接觸《新青年》並與陳獨秀聯絡,大約在1916年底或1917年初。其時魯迅在北京任*社會教育司第二科科長。可能是陳獨秀贈送了10本《新青年》給他。他看完後,將10本《新青年》寄給了遠在紹興的弟弟周作人。參見唐寶林、林茂生編《陳獨秀年譜》,第79頁。魯迅的這一舉動,應可解讀為對《新青年》懷有好感。然而魯迅後來在《〈吶喊〉自序》中卻稱:那時的《新青年》“彷彿不特沒有人來贊同,並且也還沒有人來反對”。魯迅:《〈吶喊〉自序》,《魯迅全集》第1卷,人民文學出版社,1981,第419頁。周作人晚年也回憶說,印象中的早期《新青年》,“是普通的刊物罷了,雖是由陳獨秀編輯,看不出什麼特色來”;“我初來北京,魯迅曾以《新青年》數冊見示,並且述許季茀(引注:即許壽裳)的話道:‘這裡邊頗有些謬論,可以一駁。’大概許君是用了民報社時代的眼光去看它,所以這麼說的吧。但是我看了卻覺得沒有什麼謬,雖然也並不怎麼對。”值得注意的是,周作人所稱“雖是由陳獨秀編輯,看不出什麼特色來”,其潛臺詞亦以陳獨秀早已是“大名家”。txt電子書分享平臺
“普通刊物”(4)
周作人到北京的時間,是1917年4月。三個月前,陳獨秀到北京就任北大文科學長。此前《新青年》已經出版了兩卷。在後來史家眼中,前兩卷《新青年》中,頗不乏思想革命的“經典”之作,如陳獨秀的《敬告青年》、《法蘭西人與近世文明》、《東西民族根本思想之差異》、《吾人最後之覺悟》、《駁康有為致總統總理書》、《憲法與孔教》,高一涵的《民約與邦本》,易白沙的《孔子平議》,李大釗的《青春》,吳虞的《家族制度為專制主義之根據論》等文章,多為後來學界引述。胡適的《文學改良芻議》和陳獨秀的《文學革命論》更被稱作新文*動之“元典”。然而這些在後來史家看來頗具見地的文章,在當時周氏兄弟眼中,既不怎麼“謬”,也不怎麼“對”。整個雜誌就是一個既無人喝彩,也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