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年7月陶惺存逝世,《東方雜誌》主編一職由錢智修接任。
與時代潮流漸相脫節的《東方雜誌》,在都市文化界獨佔鰲頭的地位顯然受到衝擊,至少在青年讀書界不得不暫時讓位於《新青年》。《新青年》轉向宣傳社會主義以後,讀者群迅速出現分化:一批人重新迴歸《東方雜誌》(如吳虞又重新訂閱《東方雜誌》,見《吳虞日記》[上]第561頁),另一批人則進一步成為《嚮導》的熱心讀者。張國燾回憶說,他在1916年秋入北大後,和當時的許多青年一樣,以不甘落伍、力求上進的新時代青年自命,除了功課而外,還經常愛讀《東方雜誌》、《大中華》等刊物,希望從此探究出一些救國治學的新門徑。後來看到了《新青年》,覺得它更合乎自己的口味,更適合當時一般青年的需要,轉而熱烈擁護。張國燾:《我的回憶》(1),第39~40頁。五四前後,像張國燾這樣的“新時代青年”大都經歷了一個從愛讀《東方雜誌》到愛讀《新青年》的過程。鄭超麟也回憶說,他在法國勤工儉學的時候,羨慕那些在《新青年》、《新潮》、《少年中國》等“新思潮”雜誌上寫文章的人,而對《東方雜誌》則已沒有敬意。
在惲代英、張國燾、鄭超麟這一代五四新青年的閱讀史上,大多經歷了一場《新青年》與《東方雜誌》此消彼長的“權勢轉移”過程。
新文化形成“運動”(1)
《新青年》由一個“普通刊物”,發展成為“新文化”、“新思潮”的一塊“金字招牌”,經歷了一個歷史過程。正是在這一過程中,“新文化”由涓涓細流逐漸匯成為洪波巨浪。1918年12月和1919年1月,《每週評論》和《新潮》的相繼創刊,結束了《新青年》孤軍奮戰的局面。三刊同聲協唱,同氣相求,很快產生了群體效應。
與《新青年》相比,《每週評論》直接以“談政治”為宗旨,言論更趨激烈,煽動性也更大。相對每月一期的《新青年》,以小型報紙形式出現的《每週評論》更顯靈活也更具時效。
《新潮》的創刊,意味著學生輩正式以群體的形式加入到“運動”中來。在此之前,雖有青年學生給《新青年》投稿,但均是個體行為。《新潮》因系北大學生所創辦,更能迎合青年學生的脾胃。時在浙江第一師範就讀的施存統致函《新潮》編輯部說:“自從你們的雜誌出版以來,喚起多少同學的覺悟,這真是你們莫大之功了!就是‘文學革命’一塊招牌,也是有了貴志才豎得穩固的(因為《新青年》雖早已在那裡鼓吹,注意的人還不多)。”《施存統來信》,《新潮》第2卷第2期,1919年12月。施存統的這一說法頗值得注意。因《新青年》自1917年開始倡導“文學革命”,先後發表討論文章數十篇。在《新青年》所有話題中,以“文學革命”的討論最為熱烈。但在施存統看來,在1919年以前,注意新文學的人還不多。直到《新潮》加盟鼓吹,“文學革命”的招牌才豎穩固。
1922年,胡適應《申報》創辦50年紀念之約,撰寫《五十年來中國之文學》一文。文中寫道:雖然自1916年以來就有意主張白話文學,但白話文真以“一日千里”之勢傳播,是1919年以後。白話的傳播遍於全國,與1919年的學生運動大有關係。因為五四運動發生後,各地的學生團體很快辦起了約四百種白話報刊。
胡適的觀察,實際上也是對整個新文化運動程序的描述。換言之,新文化真正形成全國性的“運動”,與五四運動大有關係。施存統僅注意到《新潮》的加盟鼓吹,而胡適更重視各地數百種報刊的響應。數百種報刊的群體響應,意味著“新文化”由少數精英的鼓吹,發展為知識大眾的唱和。正是在這一層意義上,“新文化”才真正成為一場空前規模的“運動”。
就《新青年》本身的傳播而言,五四運動也是一個重要的契機。湖南要算《新青年》較早進入的地區之一。但直至五四前夕,《新青年》在湖南仍“銷行極少”。“自五四運動霹靂一聲,驚破全國大夢,於是湘人亦群起研究新文化。”宮廷章:《湖南近年來之新文化運動》,湖南《〈大公報〉十週年紀念特刊》,1925年9月,轉引自湖南省哲學社會科學研究所編《五四時期湖南人民革命鬥爭史料選編》,湖南人民出版社,1979,第305~306頁。《新青年》的銷量才大增。1919年8月長沙文化書社成立。半年之內,該社銷售《新青年》達兩千本。
新文化形成“運動”(2)
據吳虞稱,1916年底《新青年》初到成都時只賣了5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