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流氓!”丁文革毫不示弱,徐海燕和王淼的往事當作他惟一的武器,隨時可以丟擲來。
徐海燕哭著奪門而出。
門“砰”地一聲被摔上,把丁文革的心震得粉碎。他愣了幾秒鐘,突然像山洪爆發一樣大吼一聲:“我×……”就沒了下文,他也不知道他應該×誰。
往40歲上數的丁文革,現在沒有文憑,沒有技術,沒有年齡,沒有力氣,沒有信心,沒有方向。與他相依為命30多年的那個時代已經棄他而去,無法顧及他的感受和處境,社會上已經沒有他丁文革的位置,在家裡他也僅僅是他兒子的文盲爸爸,正慢慢在孩子眼裡變得一錢不值。
男兒有淚不輕彈啊!可丁文革一下子將多日壓抑在心中的苦痛爆發出來,“吭吭吭”,像哭又像笑。琛琛嚇得抱著小汽車躲在衛生間門後一言不發,就聽丁文革歇斯底里大叫一聲:
“我×死你,丁文革!”
第十五章 女鬼
徐海燕當然要跑回孃家,那裡是她的避風港。
可是現在想回家得繞好大一段路,因為修東西快速路架設高架橋,半個月沒回去,行車道全部調流了,她家樓下堵車堵得人仰馬翻,車喇叭尖叫,一切變化之快,超過她的應對能力。所以,她下了公交車,深一腳淺一腳走了10分鐘才到家,鞋跟上沾滿了地裡撅出的黃泥。看來,想重建一種新秩序,還要耐心等待。
她一進門,就打了一個大噴嚏,家裡煙霧繚繞,濃烈的薰香差點把她頂出眼淚來。她換下髒皮鞋,叫了聲媽,沒有人應答,家裡只有杏花在廚房裡刷碗。她正詫異,她媽從老太太房裡閃出來,一把攥住她的手,拖她進屋,還神秘地關緊房門,心慌意亂地說:
“海燕,你可回來了,要不我也要打電話叫你,嚇死我了。我和你姐說,這死妮子說我犯神經,這叫妄想症。可我真的害怕呀,不說不行呀。”
“怎麼了?”
“咱家鬧鬼了。”張桂雲警覺地向門口望了望,壓低聲音說。因為過度驚恐,她哆哆嗦嗦站不穩,只好坐到床沿上。
“什麼?”
“後天就是老太太的‘五七’了,她的魂這幾天半夜老出來嚇唬我。她活著的時候,我老和她吵架,可我也是盡心侍候她呀,她為什麼死了也不放過我呀。”張桂雲越說越害怕,手指甲摳進徐海燕的手心裡,把徐海燕也嚇出兩手冷汗。
“怎麼回事?媽,你仔細說說,別害怕。”
但是,張桂雲仍舊嚇得抖成一團,這件事也太離譜了,科學道理無法解釋。
這件事是從徐治國開始準時回家吃飯開始的。
因為局機關查體,徐治國被查出高血壓、脂肪肝、冠狀動脈硬化三種毛病,大家一致認為,這些毛病對領導而言純粹是工傷,是應酬太多、喝酒太多所致。徐治國每天下午在醫院打一瓶甘露醇加維腦路通,然後在6點左右準時回家。回來後和張桂雲及老杏花坐下來吃飯,張桂雲只給他做點蘿蔔櫻子餷小豆腐一類降脂的莊戶菜,不見一點肉星。
這一天,徐治國還帶回一個好訊息,秘書小劉的妻子馬上要生孩子,正好要找一個老保姆,可以一直幹到孩子3歲上幼兒園。這樣,杏花過了老太太的五七奠日,就可以有一份新的長遠的活了。
杏花馬上激動得眼淚都掉下來了,這樣她就可以繼續留在青島,不用回牛西埠了。更重要的是,還可以透過小劉隨時瞭解徐治國的近況,跟住在徐家沒有什麼區別。
張桂雲更是拍手稱快,杏花老穿著她的舊衣服在家裡晃來晃去,像家裡有兩個不同時代的張桂雲,連徐治國都常常搞錯,張桂雲早就想把她弄出去了。
晚上,徐治國和張桂雲早早洗了澡躺下,因為家裡有個保姆杏花,所以初夏的天氣他們也把房門關得嚴嚴的,大開著窗。徐治國自從失去母親,床第間對張桂雲親熱了不少,至少不再背對著她,自己卷著毯子一覺到天亮。張桂雲聽了她閨女的教導,對徐治國也不再掛臉子,臨睡前二人還說說話。
可是,半夜說不準是幾點鐘,張桂雲被一陣粗重的喘息聲驚醒,她嚇得一動不動,再聽,聲音是從門上的花玻璃處傳來的。“呼呼呼”!喘氣聲越發急促,像個女人,突然哼地一聲,聲音嘎然而止,像男女交歡達到頂點的一剎那。張桂雲嚇出一身雞皮疙瘩,看看身邊的徐治國睡得好好的,鼾聲如雷。她徹底嚇醒了,再聽聽,的確只有鼾聲。張桂雲一陣臉紅,她懷疑自己剛才是否做了個曖昧的夢,這把年紀,還這麼騷動不安,她感到很羞愧,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