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部分(3 / 4)

小說:我的美國之路 作者:花旗

嬌養保護的累贅,已經被他和他的部下所接受。他告訴我,士兵們知道我新婚燕爾而且要做父親了,在人生中這種時候居然還遠離家鄉來和他們同甘苦共命運,這使他們深受感動。

不幸的是,小良基地完工不久,武上尉就接到調動命令。他的後任是謙上尉。此人個頭高大,粗暴蠻橫,一點不像個越南人。對武上尉的離去我深以為憾。他不僅是位朋友,還是位能幹的指揮官,受到部下的愛戴。預感告訴我,這兩條謙一條也不沾邊。武公孝走了,一別就是30年,但後來我們還是見面了。

暫時離開火線是件好事。我帶著一臺袖珍調頻收音機,晚上可以收聽遠方的一個英語廣播電臺的廣播。星期六晚上,電臺播放鄉村音樂與西部音樂。當時M·羅賓斯的《埃爾·帕索》很走紅。這支歌的旋律很讓越南人喜歡。他們請我把詞譯出來。我給他們講述了得克薩斯西部一個牛仔與一位墨西哥姑娘相愛的傷感故事。牛仔到一家酒吧去喝酒,酒吧裡一位常客嘲笑他與墨西哥人相愛,於是牛仔開槍把侮辱他的傢伙打死了。當一隊警察追蹤並打死主人公時,我們聽到響起悲慘的疊句:“我感到子彈深深鑽入我的肋下。呼喚不知來自何方,那是我的菲麗娜,請接受我輕輕的一個吻吧,再見吧,菲麗娜!”歌詞的每一句後面都以“啊”音結尾,越南人很喜愛。不多一會兒,我就領他們唱起了《埃爾·帕索》。

有一位海軍陸戰隊上尉,他的名字我記不起來了,充當了我與我所離開的世界之間最緊密的聯絡人。每隔兩週,當他的直升機要來時,我期待他的心情好似等待心上人一般。他給我帶來最新一批平裝小說,“塞勒姆”牌香菸和我的郵件——我正盼著阿爾瑪來信告訴我說我已當上父親了。我從沒能真正和這位陸戰隊飛行員交談過,因為他總是高高坐在貨艙上面的駕駛艙內,發動機開足馬力,隨時準備緊急撤離。我常常是站在輪胎上,他探出身子來,我們相互之間扯開嗓門蓋過發動機的轟鳴聲喊著說幾句話。他是個大塊頭,人很坦率,臉上總是帶著讓人寬心的微笑,那意思是說,一旦你們這幫傢伙遇到麻煩,放心吧,我會把你們接出去的。對於我們幾個在異國荒野上游蕩的美國孤魂來說,他象徵著家。我對他和他的直升機那份依戀之情,猶如一個在水中絕望的人死死抓住救生筏不放一樣。

無論日常生活多麼艱苦,我倒覺得身體比任何時候都好。雖然看上去人消瘦些,但身體狀況極佳。在阿壽山谷蒸汽浴般的悶熱天氣中,我減掉了在德國喝啤酒及在德文斯堡吃乳酪長的25磅贅肉和脂肪。你要是一日三餐都吃米,一週吃上21次,米飯也就開始對你的口味了。起初,那些黏糊糊的一團團東西確曾讓我望而卻步,過了些日子,我倒喜歡上各種米食了。我們的食譜模式固定。補充給養後頭幾天,菜譜令人胃口大開,有新鮮蔬菜和鮮肉活雞吃。家畜宰殺後,肉切成小塊放在鍋裡煮,然後儲存在裡面還殘存有考斯莫林槍油味的彈藥箱裡,儘管箱子上面印有“切勿用作食物容器”的警告字樣。過不多久,考斯莫林槍油燒豬肉便美味無比。這種吃法要麼造就了我今日這副好身體,要麼已經在體內某個部位潛伏下了什麼隱患,總有一天會將我毀滅。幾天後,肉就吃光了,接著青菜也被吃光了。給養再次到來前幾天,我們只能靠大米過日子。如果大米也沒了,仗就不打了。越南人幾乎什麼苦都能吃,就是不能沒有米。沒有米,他們一步也不肯走。米養育著東方人的肉體和靈魂。米袋子快見底時,我就開始侷促不安地觀察地形,想找一塊能供我們的陸戰隊救星著陸的區域,好讓它給我們投送下一批給養。

我解悶的方式只有寫信和看小說,凡是看過的書我都記在筆記本上,如菲茨傑拉德的《夜色溫柔》,麥卡勒斯的《心靈孤獨的獵手》,赫西的《買小孩者》,斯特格納的《流星》,瑞安的《最長的一天》,還有足能堆滿五六家汽車旅館辦公室書架的末流偵探小說。

3月份,我暫時告別基地和巡邏任務,被召到廣治的團部去了。去那裡一是彙報二營的進展情況,二是學習國防部長麥克納馬拉的神童們在五角大樓搞出來的最新戰略。去廣治算不上什麼回家,甚至比不上去西貢,但這意味著能重溫美國人的音容笑貌,暫時不挨槍子兒。我在廣治的美國上司是喬治·B·普賴斯少校,他是南越軍第三團的顧問。此人膽大無畏,聲若洪鐘,頗為自信。他身材高大,體格強健,有運動員氣質,能言善侃,他的嘴從來就不閒著。按照陸軍的說法,他是個“火箭式人物”,即一個有發展前途的軍官。他的表演才能和嗓音顯然是遺傳得來的。他妹妹就是歌劇明星L·普賴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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