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部分(2 / 4)

小說:秦腔 作者:美麗心點

就回去了。

回到家裡,滿院子還掛著新畫的臉譜馬勺,四嬸卻在院角用禾稈苫蓋一棵榆樹苗,夏天智就說還苫禾稈怕樹苗曬嗎,天要下雨了。四嬸卻說就是要下雨了才苫蓋的,雨要是大了會把樹苗拍死的。夏天智拿了個竹簍去蓋,才發現榆樹苗小得只有四指高,葉子嫩得像水珠。苫蓋了榆樹苗,收拾了臉譜馬勺,狗剩卻又來了,狗剩手裡提著一隻雞。夏天智說:“我說過我不稀罕你謝的,你拿了雞幹啥呀?”狗剩說:“這是個母雞,但入夏來就不下蛋了。”夏天智說:“我說不收就不收!”把狗剩往院門外推。狗剩抱住門框說:“四叔,我還有一句話給你說的。我不會說話,說好了你老聽著,說不好了全當我沒說。”夏天智說:“你咋這麼�嗦!你說。”狗剩說:“你要不收就不收,我把雞押在你這兒,你看行不?”夏天智說:“你咋連一句完整話都說不清,平白無故地把雞押在我這兒?”狗剩說:“我實在不知道咋開口的。”夏天智簡直有些躁了,說:“說話!”狗剩說:“這雨要下呀,我想在地裡種些菜,可沒錢買菜籽,我把這雞賣給書正媳婦,她說要買就買一隻下蛋的雞。雞下蛋哩誰能賣?我氣得就來尋你了,我想把雞送給你,你借我些錢,等菜收成了,賣了錢我就還你。”夏天智聽了,口氣就軟了,說“你坐下你坐下”,讓四嬸倒了一碗水遞給了狗剩,問:“你種菜呀,在哪兒種?”狗剩說:“伏牛樑上我那一塊地種了樹啦,可樹還小,間距大,我把它翻鬆了。”夏天智說:“那能種呀?”狗剩說:“能種,好多人都翻鬆開了。真是天意,地荒著時就是沒雨,才翻鬆開雨就要來了。”夏天智看看天,天上的黑雲變成了兩股粗道,粗道交叉成一個錯號,一個石頭掉下來,四嬸嚇了一跳,過去看時,不是石頭,是一個麻雀,小腦袋已經碎了,她尖叫著:“麻雀能飛著飛著就死了?”夏天智說:“這雞你帶回去,錢我也不借你,但我給你菜籽,我家裡正好有五六斤白菜籽的。”狗剩興奮得搓手,說:“我要不了那麼多,幾兩就夠了。”夏天智說:“都拿上,看誰家要就給誰,真長出菜了,給我提一籠子就是了。”狗剩拿了菜籽袋,放下雞就走。夏天智拉住他,讓把雞帶上,狗剩就手捏了雞脖子,雞被捏了脖子,雞冠子發紅變紫,兩隻眼睛亮晶看著狗剩,狗剩也就看著雞。人雞對視了十幾分鍾,狗剩突然揚起掌,啪啪扇了雞頭兩下,雞頭就垂下來,眼睛閉上了。狗剩說:“四叔不要活的,我把它弄死了你該要吧!”放下雞就走了。四嬸看得目瞪口呆,狗剩已經走到巷子裡了,她才說:“這狗剩多可憐的,心咋恁狠的?!”

可憐人肯定有他的可恨處,狗剩是這樣,武林和瞎瞎是這樣,即便是秦安,也這樣。秦安的病原本不重,可他不願意出門,一看見人多就發慌出虛汗,病竟然就一天比一天沉了。秦安的老婆老想不通,秦安當領導的時候,家裡啥時人斷過,她煩得理都不理,待一出事,全都躲開了,她想尋一個人給秦安說說寬心話,又不好意思給人下話,終日只在家偷偷抹眼淚。這期間君亭是來過,秦安的老婆從門道里看見君亭在院門外停摩托車,一陣高興,就進屋告訴秦安:是君亭來了。秦安問:“他來幹啥,看我笑話呀?”老婆說:“他能來就好。”秦安說:“還有誰?”老婆說:“就他一個。”秦安拉被單蓋了自己,說:“那我服了藥瞌睡了!”老婆在院子裡招呼了君亭,君亭放下一竹籃雞蛋,問秦安病怎麼樣了!老婆說:“還能怎樣,這一睡倒怕是不得起來了。他給鄉上打了辭職書,你沒見到嗎?”君亭說:“清風街怎麼能沒有他?讓他安心養病,養好了,我們這個班子還有許多事要幹呀!”秦安在裡屋炕上聽著,一時覺得喉嚨癢,忙吞嚥了唾沫。秦安老婆說:“你兩個調換了位子時,你不知道他多高興,還對我說君亭的能力強,這一屆肯定能給清風街辦大事哩。沒承想就有人害他!清風街上誰不玩個麻將,偏偏派出所就來抓攤子!他是個沒嘴兒的葫蘆,生了氣愛窩在肚裡,我對他說你被人捉弄了窩在家裡幹啥,你就不能出去喊一喊,罵罵那些報案的人?!”君亭一直等秦安老婆把話說完了,他看著秦安老婆,說:“嫂子,你恨那個報案的人,那我就給你說,那個報案的人就是我。”秦安老婆本要指桑罵槐,給君亭個下馬威,沒想君亭說出這話,她一時慌了,張了嘴不知還要說什麼。案板上有了老鼠在偷竹籃裡的雞蛋,一個老鼠把雞蛋抱著仰躺在案上,另一個老鼠咬著抱雞蛋的老鼠的尾巴,一下一下往前拖。秦安的老婆看見了老鼠偷雞蛋,沒理會,她說:“是你?”君亭說:“是我。我哪裡知道秦安在那裡打牌?也是怪,那天派出所偏偏換了新人手!等我知道已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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