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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兵該殺,這個你做的沒錯。”
在暖和的屋子裡,俞大猷沉聲對王通說道,雖然王通在臺上的時候頗為冷漠鎮定,但回到家中卻閉門不見客。
“老大人教訓的是,那五名逃兵我還曾經看過他們的訓練,也聊過幾句,卻沒想到。”
王通拿著茶壺給俞大猷那個大缸子中倒滿了茶,又是笑道:
“的確心裡不太舒服,想必下面的人看著擔心,就請老大人過來勸解,讓老大人見笑了。”
“誰經歷這事也是一般模樣,老夫剛殺人的時候,還不是幾天吃不下肉,見多了就好,見多了就好。”
聽到王通說的輕鬆,俞大猷也打趣了幾句,隨即肅聲說道:
“真刀真槍見血廝殺對你手下的兒郎們來說還是第一次,可這第一次就有了逃兵,若是不殺不罰,今後如何辦,不必多想。帶兵一是要心慈,二是要心狠,這都沒什麼錯處,平日慈心,善待兵士,行軍法時就要心狠,不然何以號令。”
陪著俞大猷說了幾句,老人被屋中的火夾牆烘的有點昏沉,索性要到裡面先打個盹,都知道王通沒內眷,也不用女眷伺候的。
王通輕輕帶上門。卻發現譚將正在門口那邊站著,譚家的家將和自己平日主僕相稱,不過卻像是長輩一樣關心自己,心中很是感動。
“備些銀兩,私下給那幾個逃兵的家人送去,畢竟是在咱們這邊練了這麼久。”
聽到王通的吩咐,譚將笑著躬身領命。
……
儘管逃兵的懲處讓人恐懼,可對於戰死的撫卹和有功之臣的褒獎同樣也被眾人看在眼中,平日裡在這營中有什麼待遇大家更是心知肚明。
平常的百姓倒還罷了,軍戶子弟可是知道這些待遇到底意味著什麼,傷了三十幾人,戰死和逃兵加起來也有近十人,一下子空出來五十人的空缺,很多人都是盯著。
儘管正月裡都在玩樂,可還是有人整日在幾處軍營,和城內錦衣衛千戶官署附近轉悠,城門那邊也有人定期過去看看。
原因無他,看看那邊有沒有錦衣衛招兵的文書,好讓自家孩子快些來報名。
但新兵的選拔沒有公開進行,這次是內部找人,在原船頭香香眾中選拔了五十名不偷懶耍滑,身強力壯的年輕人入選。
入選後,原本在碼頭上跟著做活的家屬立刻變成了軍屬,被安置回原來的住處,而且給發了錢米。
原香眾那批人,也在船頭香中,有什麼把頭、香頭的層層管理,且不提身強力壯,有過團體協作,知道聽令的人,作為士兵最合適不過。
這個內部選拔讓船頭香眾的精神為之一變,原本眾人都有些絕望,不知道這苦役到底要做到什麼時候,沒想到居然還有成為錦衣衛兵卒的機會,這可是一下子從罪民變成了官身,一步登天的變化。
原來好好做活,還有這樣的好事。有這個盼頭,大家的精氣神都高了許多,心態一好,才發現這苦役豈是待遇也不錯,最起碼吃的不錯,穿的也暖,自始至終也沒虧待了大家,安心幹活就是。
……
清軍廳的十名差役,以原天津衛錦衣衛出身的百名兵卒,還有鮑單文率領的一百五十人組成了緝私隊。
鮑單文知道自己能有活命靠的是什麼,在鮑家莊的小小戰鬥中,正營的官兵死傷幾十,又鬧出了逃兵的事情,事後儘管凡是手上沾過錦衣衛兵卒血的人都被斬首示眾,可參加戰鬥的各營營官對他可沒什麼好感。
莫名天上掉下一個前程來,又有內眷子女在對方手裡攥著,鮑單文儘管快要五十歲,可幹勁卻比年輕人還要足。
在天津衛呆了不過十天,稍加休整就急忙請令出去查緝,倒是把臨時派給他的副手杭大橋弄的怨氣滿腹,心想這還沒出正月,大冷天的,忙這個有什麼意思。
這鮑單文還真有些本事,所謂賊做公人抓光賊,他鹽梟出身,對販運私鹽的道道精熟,天津衛城周圍幾條道路轉了一圈,立刻就知道在什麼地方抓人了。
第三天,鮑單文就抓獲私鹽販子六人,私鹽五擔……
……
鹽梟勾結鹽運司經歷錢春平,官鹽做私鹽牟取暴利的奏疏,有青縣知縣經河間府送遞京師,透過通政司呈上,上面有口供畫押,詳細說明了案情經過,以及鮑單文的所見所聞,還有王通的密摺一封,上面把船頭香一案中曾經發現百艘裝載私鹽的漕船所見說明。
奏疏送到通政司,通政司下屬經歷收納,然後分門別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