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賠下幾點眼淚。夢霞此時,驚與痛均達至極點,幾疑身入夢境,非復人間。人受劇烈之痛苦,而可以言、可以哭,則其痛苦因能洩,即能漸減。若所受者為無名之痛苦,既不能言,又不能哭,激刺於外,鬱結於中。有恨自飲,有淚自咽,痛心疾首,莫可名言,則其痛苦終不能洩,遂終不能減。其最後之痛苦,則或病或痛,其次者,或成癲癇之疾,或作逃禪之想,終身不能回覆其有生之樂趣。如夢霞者,即其人矣。
一聲去了,嚥住喉嚨,欲放聲一慟,則恐家人生疑。而目瞪口呆,鼻酸心刺,並人世間無盡之歡娛,亦不能償此時夢霞一刻之痛苦。淚潮有信,若相候於兩眶間,欲強自遏制,而一霎時推波助瀾,不知不覺間已氾濫於目眶之外。良久,嘆息語家人曰:“餘非痛死者,痛生者耳。六旬衰老,痛抱喪明,僅此遺嫠,尚不能承歡終老。孫未成人女未嫁,哀哀煢獨,極人世之慘境矣。”繼請於母,欲親往弔奠。母曰:“崔家舊屬葭莩,今又新聯秦晉,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