衝地跑去雍州為朕繼續盡忠了。說起來,朕還真是要好好感激感激他這番奔波之苦了。至於力勸無效,這倒是不假。不過令尊當時說的是,時機未至,且待幾年,再謀大業。你該不會要告訴朕,範老說的大業是替朕鞏固江山吧?”
冰冷的雨絲像一隻只蚊子,一下下親吻著後頸和麵頰,將她的鮮血一點一點地吸食。血色迅速在她臉上褪下,她看著眼前金冠玉容的少女,儘管站在同一片土地上,但她看她的時候,卻不得不抬起頭。“天下初定,皇上正該以赦而收攏離散慌亂的人心,大開殺戒,只會激起民怨。”
明泉嘴角微揚,“範老知道你來求情麼?”
範佳若目光一閃,雙唇抽動了下,“不知。”
“朕猜他也不知,不然以範老的傲氣,恐怕寧願撞死在牢裡,也不會接受朕這個丫頭片子的寬恕。”
範佳若一時吃不准她話裡的意思,低聲道:“臣父已是知天命之齡……”
“朕幾時說要殺他?”
“可皇上不是說要藏之烹之?”
“鳥盡弓藏,兔死狗烹八個字都是你說的。朕說的是,難道不能藏之烹之?”明泉眼角終於洩露出一絲笑意。
範佳若彷彿聽到自己的心掉回了胸腔,當下跪道:“臣謝皇上赦免之恩!”
“死罪可免,活罪難饒。”明泉肅容道:“你且回去吧。”
求得不死已是天大恩德,範佳若不敢再說,又磕了兩個頭才站起來。
“你先下去吧,告訴嚴實,下不為例。”
範佳若臉色一紅,訥訥地答應了,抓起地上的傘便往回走。
看著她漸漸輕快的步子,明泉嘴角露出一絲會心的笑。
“皇上。”
明泉回首,見安蓮站在梅間,好似一抹借自高山的積雪,散發出與梅一般的傲然氣息。
“靜安王、藺郡王、彭嵐、徐特、孟子檀昨日到京。羅郡王已至帝州,不出三日便能抵達京城。”細密的貂毛輕輕貼著安蓮的下顎,為天人般的絕世容顏平添幾分柔美。
明泉將目光自貂毛上收回,落到梅花上,半晌憋出一個“恩”音。
安蓮目光炯炯,“斐旭與夏淳淳,恐怕趕不上八臣聽封之典了。”
明泉腳尖一緊,轉頭愕然道:“為何?”
“安鳳坡不在平滬。臣私下請託斐旭與夏淳淳前往樊州尋找。”他口氣淡然,好似用掃帚在幾尺厚的積雪上輕掃了一下,不關痛癢。
斐旭與夏淳淳從雍州趕赴京城已是八臣中最遠的,日期原本就是她根據他們的教程而定,如今再繞道樊州,那鐵定要錯過八臣聽封大典。
若是那樣,斐旭將無法名正言順地在天下人面前重正名聲。
縮在袖中的手指微微緊縮,明泉低聲道:“等阮漢宸回京,朕可以派他去樊州。”
“救人如救火,望皇上體恤臣顧念手足之情。”
從戚州到帝州,再從帝州到樊州,無論怎麼趕,都要耽誤半月的時間,而雍州到樊州最多在十天左右。
明泉笑容被慢慢扯開,“但憑皇夫之意。朕乏了,改日再來賞花吧。”傘柄在手中微微發燙,她轉身,雨絲被她帶起的風扇得斜飛。
安蓮目光緩緩落在她站過的泥土上。一個小小的,被腳尖鑽出來的坑,在雨中慢慢被水填平。
校場上,錦旗林立,一色地朝西飄揚。
初升旭日的淡金光芒散落在旗間,在一排排佇立的盔甲上閃耀出點點明黃星光。
靜安王、藺郡王、羅郡王尚融安、彭嵐、徐特、孟子檀等身穿朝服,站在佇列最前。身後是一千名在戰役中立功最多的標兵。
明泉垂手立於高臺,象徵至高無上的金冠在晨曦的輝映下幻化出一輪五色光環。
“朕,要謝謝你們!”她端起嚴實獻上的酒杯,“因為你們將大宣千萬子民從戰火中解救了出來!這一杯,朕敬那些為大宣,為家園而在沙場上拋頭顱灑熱血的烈士!幹!”
“幹!”士兵手中雖然沒有酒杯,但他們吶喊出的聲音卻比酒更醇,更真,更烈!
“這第二杯,朕要敬你們。謝謝你們活了下來!幹!”
“幹!”轟然的嘶喊彷彿將大地都震得一晃。烽火狼煙在這一刻似乎遠去,從天而撒的血雨在眼前飄散,從高而弱的悲鳴在耳邊淡去,明泉莊嚴而堅定的嗓音卻心田激盪不休。
明泉接過嚴實斟上的第三杯,“這一杯,朕要敬你們身前的六位大宣的功勳棟樑。沒有你們,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