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奢駐留涉邑?末將於路疾趕,也沒曾接道信函……他到底是怎麼說的?”
“也沒怎麼說。就是通報了一聲,我已經讓大司馬去函詢問了。”
趙勝不放心的應了一句,輕輕嘆了口氣接著道。
“趙奢那裡不知情形如何,若是有什麼困難還需說清楚了我們才好應對,可他什麼都沒說,實在有點不像他的xìng子呀。”
牛翦思忖著“嗯”了一聲,抬頭道:
“胡陽主力已經突破陽邑。不rì即可圍困闕於,趙奢這樣不緊不慢……嗯,相邦,末將剛剛得到傳報,說是胡陽已遣一軍殺奔武安,此情確切了麼?”
趙勝點頭道:“已經確切了,胡陽攻破陽邑以後隨即分兵兩萬向東直插武安,另有後續人馬尚不知多少。武安是邯鄲西門。胡楊這樣做看似急襲邯鄲。其實還是擾兵之計,阻止大趙救援闕於。不過武安若失,雖然兩萬人馬難以形成對邯鄲的攻勢,卻可以與闕於成犄角牽制我軍行動。這是可攻可守的安排。胡陽深得司馬錯親傳,用計用到明面上,絕不是那麼好對付的人物。趙奢他這樣做……”
“武安萬萬不能有失。”
牛翦是趙奢的舉薦者,而且又不清楚他那裡的具體情況。實在不好說什麼,只得微微搖了搖頭。轉移了話題道,
“末將看不如這樣。廉頗在燕國那十五萬人不能動,就算動也來不及。周紹在晉陽的人馬也萬萬不能後撤,否則攻我大趙的就不只是胡陽這麼點兒人了。{友上傳更新}雲中人馬又離得遠,還得防止義渠不助大趙反而趁火打劫,雖然能動一部分,但一時半會兒趕不回來。我軍兵力緊促,要保住武安暫時也只能靠手裡現有的這幾萬人馬。雖是困難了些,不過若是末將親自去坐鎮,應當還是能守住的,就看趙奢怎麼做了。”
趙勝笑吟吟的擺了擺手道:“不,大將軍還是坐鎮邯鄲,武安那邊我去。本來我昨rì便想動身的,不過大將軍沒回來終究還是不放心。”
“啊?這……相邦還得三思啊。”
牛翦登時一驚,急忙勸阻道,
“現在不比以前了,你……嗐,相邦您要想清楚,旬月過後您便要踐位,這可是國之主啊,萬萬出不得岔子。”
趙勝不以為意的笑了笑道:“踐位之事大將軍難道以為那麼輕鬆?這次胡陽出兵臨時加的名號是什麼大將軍又不是不知道,是在說我‘侵人社稷又迫君讓位’,秦國人敢這麼挑事,那是因為大趙國中依然有人不服,廉頗在燕國那裡壓力也很大,韓魏與我結盟更是不敢公開,而義渠也只有看見大趙此戰完勝才會堅心於盟。所有人都在看我怎麼做,這時候我能退麼?
更何況這般情況下只有我針鋒相對的去武安,那裡的軍心才能高漲,才有希望大挫秦軍攻勢,而不僅僅是保住武安。也只有武安能得一大勝才能讓守燕、抗秦、防楚的各處人馬鬥志大漲,與大將軍去是不同的。大將軍只管放心就是,不過就是兩萬秦軍罷了,能有多兇險。再說就算兇險,咱們跟匈奴人打的時候情況怎麼樣?我都跟他們對上面了,還不是沒事。大將軍要相信我,也要相信趙奢,恐怕沒等我到武安,趙奢就已經大捷了也說不準。”
“嗨呀,這……”
牛翦臉上一黑,啪的一拍膝蓋就把腦袋扭到一邊不吭聲了。他還能再說什麼,現在的戰局之下趙國最大的膿瘡被擠破了,可以說是人心最為浮動的時候,要不然一向行事果斷的趙勝也不會一個勁兒的往後拖。完全是一副不想解決問題的架勢。這都是被逼無奈啊。
現在趙勝已經被擠到了只能攤牌的地步,為了穩住陣腳確實也只能以身作則鼓動軍心。軍心這東西很是玄妙,為將者都清楚卻又說不清道不明。趙勝出面和牛翦出面肯定不一樣,可牛翦怎麼能放心讓趙勝去呢?再一想他忽然又想起了趙武靈王當年繼位的事,登時更是一陣無奈,暗自想道:他們爺倆怎麼都是一樣的苦命呢。別人都能安安穩穩的繼位當君王,怎麼他們就得不到這般的消停……
趙勝彷彿看見了牛翦在想什麼,呵呵一笑滿不在乎的說道:“大將軍是怕我沒有當君王的命?人命在天,有就是有,沒有就是沒有。要是沒有的話,我就算躲在邯鄲不也是一樣麼?先王當年南征北戰的時候從來沒考慮過這些不也沒事麼,我趙勝怕什麼?大不了也就是一死唄,人死鳥朝天,不死萬萬年……”
“瘋了你,別胡說!”
牛翦著著實實被趙勝這番灑脫驚到了,下意識的坐直身便要揚巴掌,但在一瞬間過後他又猛然想起面前的人是誰。於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