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部分(1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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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醫學上的韓信草叫半支蓮, 清熱解毒,散瘀止血,祛風止痛,主治跌打腫痛,外傷出血,產後四肢麻木,毒蛇咬傷。我鄉人並不用他治病,大姑娘小孩子得閒採來洗淨根上的泥土,放窗臺上曬曬幹,收進籃子裡,瞅家裡大人或左鄰右舍上集,帶到梁園的藥店裡去賣,得錢買一些擦皮,紙筆,小玩意,姑娘們買花絲線,涼鞋,攢多了也能扯塊花布縫件衣裳,都是自己的勤勞所得,穿在身上另外有一種喜悅。

藍花草是多年生草本,直立方稜莖,葉對生,卵形或橢圓形,邊緣有波狀鈍齒,株高30厘米左右,多生於田邊路旁潮溼之地,五六月份開花,一蓬一蓬,藍盈盈的,很好認。一箇中午能採小半籃子,曬乾了就只有一大把,沒有人真當營生,採的也多是情趣。子青大爺有個大本事,可以走路睡覺,像打醉拳,從沒有人看見他摔過跤,路邊有長得好的藍花草也能看見拔起來,西陽紅汪汪,他一手拎著半瓶煤油,一手握著滿把的藍花草,走在黃泥塘埂上像在飄,手裡東西都像遊離在空中。塘水渾白,晚霞的光打在上面如淡淡的焰,漫漶到天邊,村落稻田,遠路長水,都在斜陽光影裡。孩子們放學跑過他身邊,回過頭來見眼睜開一條縫,正笑著把藍花草遞過來,都一陣風地跑開了,遠遠的站下來看他是否跌倒,笑作一團,下次看到還是這樣。人世的新妍就如這韓信草的藍花花,年年都是新的,多長的歲月開啟,也還是一幅新畫。

我家的藍花草就我姐和我採,每年沒超過兩籃,她大都買了花線,我上學前大都是一截紅頭繩,上學後也不過幾個本本,兩支鉛筆,用起來要比大人買的疼惜,貴重。但我的心思總對在我姐的花絲線上,她有一個漂亮的樣包,是用牛皮紙疊的,一尺左右,五六寸寬,厚有兩三寸,外殼表有好看的花布,底層的大長格放鞋樣,中層方格裝花樣,牡丹、金蓮、鳳凰都有,繡上鞋頭神仙在上面看著都喜歡。最高頭的小格專盛花線,五顏六色,新意無邊,我看來看去總是看不厭,拿出來放回去的,次數多了花線就毛了,繡出來的花不鮮亮,大多廢棄,氣得我姐免不了要打我,追來追去,我揀一塊乾淨的青石板裝作跌倒,來消她的氣,還是被打了兩巴掌,哭了一場,聲音高八度,並不傷心,瞅她眼淚巴巴的心疼她的絲線,到有惻隱之心,照樣繼續翻看她的寶貝。長大了卻不善女紅,興趣無法長久,但依然想念絲線的新妍,想念韓信草的世世代代,想念與草有關的歷史。 。 想看書來

東門之榆

東門之榆

“東門之榆,宛丘之羽。子仲之子,婆娑其下。”我鄉下沒有柞樹,但白榆是有的,不分地點,我家有棵自生的大榆樹就在門的東邊。我們的地界上沒有子仲這個姓氏,但像子仲家如錦葵般的女兒是田間路邊都可以見到,她們不是在榆樹下跳舞,而是在地頭勞作,身後紮了一大截紅頭繩的長長的大辮子,依然存有上古的舞蹈之靈,婆娑不已。

我家的這棵榆真是豪壯,有幾層樓高,枝葉茂密,樹幹馴直,偉岸挺拔。父親說初生就是個小枝條,是我姐發現的,她因此常常去關照,夏天裡要去澆水,冬天裡拿草包起來,周圍攔了刺枝,避免被人不小心踏斷,凡物小時侯都是易折的。這種格外的關愛到比自己親手種下的樹在心,就如同人家的孩子跟在自己身邊,是要高看一層的。這是人世的禮,也是人世的德,人世的情,人世的善。這棵自生的榆在我家是受上賓之待的,我們叫他大榆,以示寵愛。我鄉人喜歡在最慣的孩子名字前加一個“大”字,像“大旭”“大芹”,倒並不是張揚,直是親人的愛堂皇的敞開。

這棵樹真是有志氣,拼著勁往上長,我記事的時候,他就比大碗口還要粗了,書上說他高可達二十五米,應該是不錯的,我因此對樹有一種敬。我姐和她的同伴們常到樹下做針線,夏天有開闊的田野吹過來的風,冬天有東面廣大的太陽照過來,把陰影從牆腳邊逼走,身後的一面牆都是陽光,一面牆都是溫暖,樹影淡淡地養在光中,看上去也有溫度,是活的。鞋笸裡的絲線盛開著新豔,如同女孩嶄新鮮潤的青春。她們有時候會把一截綵線拴在榆樹上,自己看著喜歡,有女心漾動。我極以為女子除了喜歡賓士的駿馬,還鍾愛偉岸的樹木。女人發明農業的時候,就已古木參天,她們在雄勁的樹木裡發現豪邁的正直,澎湃的激情與天地胸懷,有縱橫天下的英雄本色。擎天有高山峻嶺作柱石,擎天下必以男人的手臂做棟樑,這是一座能呼風喚雨的森林,是人類最偉岸高大的樹木。

白榆我鄉人稱當地榆,早春先葉開花,翅果不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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