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部分(2 / 4)

小說:石門開 作者:瞎說唄

子還醒著。 這個叫田村鋪的百十戶人家的小村莊,彷彿盛不下突然湧進來的那麼多

士兵,那麼多喧囂,那麼多烏黑的槍管,那麼多閃亮的刺刀。

休秸杆紮成的籬笆牆幾乎被漲破了。 村前村後升著一堆堆篝火。

遠遠望去,小村子就像被架在火堆上,飄動的嫋嫋青煙,帶著幾分哀怨,

幾分悽寂。 一棵粗大的槐樹,剪影般地貼在天幕上。

樹下的哨兵有氣無力地捎著槍,圍著樹機械地轉著圈,像趕進磨道的牲

口,一點點地軋著黑黝黝的夜色。 一盞晃晃悠悠的馬燈移過來,似夜的眼。

“口令!”哨兵扯起喉嚨,沙啞的嗓音如同敲破的銅鑼。樹葉靜靜地垂 著。沒有人回答。

“口令!”哨兵的嗓音開始發顫了。 馬燈顫顫地圍著大樹畫了個圓。

哨兵的公鴨嗓子陡然變了調。他的脖頸被一隻敏捷的手死死地扼住了。 手的主人叫王文,是“鋼鐵第一營”的一排長,外號“智多星”,腦瓜

一轉就是一個點子。 白天打了一天,他還嫌不過癮,晚上又帶著兩個人摸過來,準備打打牙

祭。抓完俘虜,意猶未盡,又想了個花花點子: “志森,再給他來點動靜,熱鬧熱鬧。” 王志森拎著槍,東邊一梭子,西邊一梭子,直到挑逗得雙方“噼噼啪啪”

地幹上了,王文才站起來,拍了拍身上的土,解下俘虜的褲帶,倒剪雙臂捆 好。

“讓他們先打著,咱們到南邊去看看。” 村南邊亮著幾盞馬燈。藉著昏暗的光亮,一些人正在挖工事,有蔣軍,

也有被驅趕來的老百姓。 “投兩個‘白蘭地’,嚇唬嚇唬他們,注意別傷著老鄉。”王志森是團

裡有名的投彈能手,一甩手,不偏不倚,正砸在那個指揮挖工事的小個子身 上。轟隆一聲,小個子應聲而倒。王文又開了幾槍,把馬燈打滅。黑暗中, 幾十個人亂成了一窩蜂,沒頭沒腦地亂撞。不一會兒,身後響起了激烈的槍 聲,不知道誰和誰打起來了。

王文他們又轉到村東邊,神不知鬼不覺地摸進去。 空場上燃著幾堆簧火,明麗的火苗“呼拉拉”地跳著。火堆旁,依偎著

一圈昏昏欲睡計程車兵。不遠處,一口大鍋正騰騰地冒著熱氣,顯然還沒有開 飯。緊傍著火堆的棗樹上,拴著幾匹馬,“咴咴”地打著響鼻。

王文與王志森如此這般了一番。王志森解下腰裡的兩掛鞭炮。王文舉起 從司號員那借來的軍號,這些都是八年抗戰中的保留節目,不大功夫,“噼 噼啪啪”的槍聲,“轟轟隆隆”的手榴彈爆炸聲,“嘀嘀噠噠”的軍號聲, 此起彼伏。

敵人一驚,火也不烤了,覺也不睡了,操起傢伙“叮叮哐哐”地幹起來。

王文怕他們打得不過癮,又陪著他們打了一會兒,才高高興興地往回撤。 回到陣地眯了一覺,那邊的槍聲還沒停,時斷時續地整整響了一宵。

死亡高牆

次日,蔣軍進攻特別遲。太陽昇到一竿子,才開始炮擊。密集的炮彈帶 著令人心悸的嘯聲,強烈地搖撼著、撕扯著陣地。

各種調門的死亡之音,沙啞的、哀怨的、尖利的、暴躁的、低沉的——

騰空四濺。塹壕掩體一層層崩塌下去,像撕碎的破棉襖。一連連長竇雲剛蹲 在貓耳洞裡,只覺得腦袋“嗡嗡”直響,眼前金星亂迸,大地在身下不住地 蹦跳,人彷彿變成了浪尖上的小舢舨,每一塊肌肉都被震得籟籟直抖。刺鼻 的梯恩梯味,攪得心裡一陣陣噁心。

炮擊剛過。

竇雲剛鑽出來。 眼前一片狼藉。被彈片刈除的灌木叢和浸著血肉的泥土混雜在一起,被

炸成幾截的殘肢斷臂亂糟糟一團。 幾駕“野馬”式飛機排成串,肆無忌憚地俯衝過來。 噠噠噠——

竇雲剛舉槍就是一梭子。 他忘記了彼此武器的懸殊,忘記了自身的安全,腦子裡想到的只有發洩,

發洩那幾乎使胸膛爆裂的仇恨和怒火。 飛機忽地昂起頭,好像不相信被炸成爛蜂窩似的地面上還能射出子彈。

轉了一個圈,又是一陣俯衝。 竇雲剛只覺得一股熱浪由天而降,旋風般的子彈像灼熱的蜂群,一古腦

地鑽進了他的胸膛。被子彈濺起的泥浪,劈頭蓋臉地壓住了他的身軀。他掙 扎著,手向前伸,彷彿要推開那兇惡的死神,聲音窒息在喉嚨裡,終於,眼

前變成了一片黑暗,痙攣的身子陡然躬起,隨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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