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翼翼。
聖誕節前的日子裡,他們經常唱歌。由於要閱讀(耶穌)誕生的故事和盧卡
斯的文章,他們很長時間以來就不需要看聖經了,他們已經把它爛熟於心。包裹
被送來了,每次,大家都焦急不安地觀察著信使的到來,誰寄來的包裹?寄給誰
的?大家也越來越頻繁地穿過庭院去廚房了,這原本是受到禁止的,因為在那裡,“糖果餅乾”,也就是聖誕節烤餅乾被塞進烤爐,一批接著一批,香氣使人陶醉,讓人想到了家。但是寒冷卻使得他們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有事情可做,由於他們所穿的超過兩倍、三倍的貼身衣服,他們的法袍高高隆起。
他應該曾經坐在他的宿舍,讀著本格爾的佈道演說,手指間捻著雞毛筆,窗
前是被白雪覆蓋的樹木:對年輕詩人來說,這是一種田園般的靜謐。偶爾,霜凍
使他顫抖。之後他便把衣服裹得更緊了,並不停地搓著手。他最親密的朋友比爾
芬格時不時地來看他一眼,有時候走進來,坐在床邊。他們談論著老師和同學,
談論在家的生活以及不久之後便要去的毛爾布隆,他們希望那裡能夠舒服一點。
或者荷爾德林朗誦一首自己的詩歌,或許是關於夜的詩篇,滿是學來的影象和訓
練而成的虔誠:“如此靜候中,孤單地成了惡習的奴役,/ 雷鳴般的吼聲鞭笞良知,
/ 極度恐懼使其在柔軟的營地翻滾,/那裡,狂喜向自己揚起了鞭子。”
詩的結尾突然而毫不隱晦地所要表達的東西,常常使孩子們陷入困境。對
老師、對他們的譏諷和隨之而來的懲罰的恐懼,對同學的不信任——然而卻一
再面臨著夜裡迅速掠過走廊、面臨著像年幼的動物一般相互鑽進對方的被窩取
暖的誘惑。自然而富於創造性的舉措在教育者們的威脅中成了咒罵,而在這些
教育者當中,又會有這樣的或那樣的一兩個,他們暗暗地把他們的黑手伸向男
孩們。這是一個怎樣的句子:“在那裡,狂喜向自己揚起了鞭子”——喜悅與
懲罰集為一體。但是他只是稚氣地從當時的環境出發寫出了這樣的句子,比爾
芬格也是這樣理解的。
現在,他嘗試著用言語去表達耶穌的誕生,亦即福音,並指望著獲得他人的
幫助。仔細聽著,克里斯蒂安,他問比爾芬格說,你覺得這個這樣好嗎?
“……噢!最親愛的傾聽者們!難道我們當中該有人如此身陷於原罪的泥塘
Ⅲ 鄧肯多爾夫(10)
之中,以至於一種深切的感激和喜悅之情無法在他身上甦醒嗎?尤其是在這個真
實的時代,在17 個世紀之間那偉大的一天出現了,那一天給人類帶來了救世主。不!我們要讓塵世之物成為過往,並且要全身心享受充滿救贖的耶穌基督的誕生。每一個小時都要奉獻給他,每一個小時都應該充滿最愉快的感激和讚美之情,並且此時也該是你——永恆的耶穌基督——的神聖之日。首先,讓我們祈求主的恩賜,我們祈禱吧。”
然後他們跟他一起祈禱。
他說話時,記憶裡充斥著類似於此的句子,母親也懂得充分利用它們。而所有處於這些詞語世界之外的東西,所有陌生的、可能還帶著誘惑性的東西,人們會時不時夢見這些東西,並且他們還能使人變得燥熱,所有這些冒險般仍未有可對其進行表達的語言的東西,所有這一切都被歸結為原罪這個概念之下,人們可以迅速地把許多詞語歸結於這個範疇之中,比如爛泥、狂喜、幽暗、邪惡、身體。
他們仔細傾聽著他,頭一次。他們讚賞了他,說他講得十分漂亮並且極富啟發性。母親一定是很自豪了,裡克和卡爾也是。
他並不希望自己從所有這些之中抽身而出。但是他已經想過一些詞語、句子,它們使得他脫離了所學的狹隘,幾個朋友知道這一點。“某一種對更美好生活的嚮往同樣也對我們內心的幸福感產生了很強大的影響。”這麼說的時候,他想的是些什麼呢?這是一個虔信主義男孩的憧憬嗎?他所理解的“內心的幸福感”是什麼?在此,他也只是抄寫嗎?
1786 年的秋季假期裡,就在搬去毛爾布隆修道院之前不久,他和比爾芬格,他的“交心朋友”,一起漫遊到了烏拉赫山谷。“那裡是恩賜所在的小屋/ 朋友!你也認識這小屋”:一道獻給孩子們的風景,獻給那些想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