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年輕。
梔子花開
南國的梔子花又開了。在油綠的、有著角質層的葉子上靜靜地開著,米黃色,有著濃而不膩的香氣。甜甜的,無論是花朵還是花香,給人一種採擷的衝動。
那花開著,石徑旁,迴廊外,欄杆上,隨意而隨性地佔領了大半個夏天。不分晝夜,無論時間流逝。米黃色的花苞突兀地生長在已開放的花朵的上端,以至於同一枝椏上,每天都看不到凋謝的花朵。每天,都有新的花朵,在朝陽中,迎風含笑。
梔子花開著,生生不息,似乎無一絲倦意。
美麗,如果能經久不息,談何容易。我每天都能從梔子花的芬芳中嗅出歡笑的青春和清新的生命憧憬。
每天,踏著花香泗溢的石徑,每天,在這甜蜜馨香的芬芳中迷失自己。似陷入回憶裡,目睹那一幕幕悲傷抑或喜悅的別離或相逢。其實生命中本就滿是不盡的離別和相逢。行走,在異鄉陌生的巷道里,一任時間之手不經意的打撈起一縷縷隨風而散的青絲。閒愁三千,翩然如蝶。有時驀然驚覺,在長長地睡眠醒來之後,我依然睡在一隻不名一文的鞋子裡,隨時準備跋涉向陌生的流放地。
很早就開始了一個人的行走。有著流浪的基因深植體內的不安分的孩子,遠方永遠充滿神秘和驚喜。沉睡在肉體內的宿命,或者死亡,隨時都可能甦醒,終結者一場漫無目的的流離漂泊。流浪是一個人的事業,在落滿塵埃的老屋抑或荒煙蔓草的古道旁,腳印因了歲月澆灌成長為一簇簇芬芳的花朵,自由而肆意的揮霍青春賦予它們的一如種籽般新鮮的清香。
腳是最長的路,思想是最光明的捷足。尤其,對於一個精神的拓荒者來說。南國溫婉憂傷的水挽留不住日行千里的扁舟,大漠孤煙落日的壯闊終止不了旅人一劍天涯的想往。然而,愈是溫柔旖旎的美麗,愈是使人深陷。譬如愛情,流浪的人是沒有正常意義上的愛情的,彼岸,或許永遠達不到的某一個彼岸,卻是他生命的最後一站。
梔子花開了,樸素乾淨的形狀定格在翠色慾流的枝葉上,像一幅清新的水墨小寫意,難掩骨子裡的高貴與清逸。為它,我羈留在江南。貪戀它的素潔和雅緻,更喜歡它肆意怒放的生命和青春。
生命華美如一襲裙。腦際驀地閃現愛玲的句子,卻不忍說出破壞這種美好憧憬的後一句。望著如斯美好的花朵,我不忍用筆觸殺死它的夢。
這種花,大概是南國的專利。南方的舊府別苑裡,古舊的天井旁時常開滿此花,寂寞地守望庭中月缺月圓,一年又一年,春秋而下,冬去春來。堂前燕子早已離去,荒草悽悽遍佈中庭,幾千年深的古屋,人去樓空,風雨飄搖,唯有這潔白芬芳的梔子花,不誤花期,芬芳如故。時間的流逝,在清新的花朵上並無半絲痕跡。美麗可以寂寞,但寂寞並不美麗。遺失在時光深處的花朵,總是和頹圮剝落的古城牆一起,沉沉地陷入深眠的土地。
土地是無罪的,這片或赤或黃或紫的土地上,梔子花年年生長,綻放,歡笑地投入大地的懷抱,成為芬芳鬆軟的泥土,給南國的人或房子以經久不息的滋養。
喜歡梔子的顏色。那些米黃的花瓣,其實更是一種寧靜的等待和珍貴的記憶符號。米黃色,素來就蘊含著獨有的淡定與祥和,米黃色的生命,因了高貴風雅而使常人難以企及。生命可以有多種色調,黑色、白色、紅色、粉色、或壯烈,或清寒,或熱切,或精緻。許多人都可以擁有其間的任意一種或幾種。唯獨米黃色,介乎於冷暖之間的調子,常人難以擁有。那是種清而不寒的淡雅,逸而不縱的從容,疏而不離的溫馨。這樣溫暖、潔淨、清雅的光輝,是極少留存世間的。古今中外文才極高的奇女子不在少數,但多是高者其高,清者獨清,溫暖聖潔一如梔子花者,我獨慕林徽因。
梔子花開。是愛,是暖,是牽掛,是別離,是思念。
油綠的葉子,在雨裡綠得更加清亮;潔白芬芳的花朵,秀眸含淚,情意無限。雨中,梔子花開的更加迷離。朦朧如煙的芬芳經了五月雨的淘洗,更多了幾分淡遠和疏離。風吹過,潔白的花瓣戰慄,那一縷搖曳於時空和記憶之外的風情依依流轉,如一段淡遠憂傷的音樂,撩撥著聽者寧靜淡泊的懷想和鬱郁難平的青澀思戀。
音樂是無界限的。流淌著文字的憂傷,更有流淌於文字之外的寂寞與思考。無論悲喜或成敗,音樂帶給人的思考,結局總是平靜的,帶有一點點淒涼,一點點迷惘。一如梔子花迷離的芬芳。書包 網 。 想看書來
午後時光
熱浪洶湧,大地倦怠。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