者,帝王所以聚人守位,養成群生,奉順天德,治國安民之本也。’那根據,也是聖人的意思。從來朝政,也無不都重經濟。《周禮》記載,天官冢宰為六卿之首,總理百政,天下財賦就全歸他掌管。唐朝,度支、鹽鐵、戶部雖分而為三,往往也都由宰相直接兼領。哪有不重經濟的!當今天下,要是像你這樣懂經濟的人再多幾個,也不至於像現在這樣捉襟見肘了!”
師正見安石突然誇起自己來,反倒不好意思了,趕緊拿話岔開了。
安石回到朝廷的第一件事,除了彙報視察陝西一路買馬監牧事宜,就是上書舉薦薛師正了。出發點仍然是他在《萬言書》中的想法,要想成功,必須使官員久其任,專其事,再臨之以賞罰。列舉了師正的種種政績之後,他即以此為理由,請朝廷允許師正久任陝西,給職放權,繼續經管財賦、鹽務及買馬監牧諸事,屬下相關官員也許他聘選任用。此外,就是轉述師正的意見,請在陝西官家空地因地制宜,添置監牧,等漸成次第之後,再逐漸替代河北等處並不適合養馬的馬監。因為有歐陽修鼎力相助,舉薦與意見大體都得到了落實。至少,陝西一路的馬政,能漸漸成為氣候了。
安石完成馬政考察,又回到三司上班了。衝之見他馬政辦得頭頭是道,又來找他:“介甫,俗話說當局者迷,旁觀者清,這話真是一點不錯。你到群牧一趟才幾天,事情就辦得清清爽爽了。”
安石謙虛道:“說哪裡話?全仗歐陽大人與薛大人辦事有方,否則,不會這麼順暢的。”
衝之笑道:“你先別忙謙虛。我這話也不全衝著你說的,還有一半是衝著我自己呢!”
“大人是指什麼?”
“我的意思,是說門外漢有時也有門外漢的用處。所謂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因為什麼?就因為門外漢入門,至少可以有一種新眼光,老在門裡的人反倒沒有。”
“這倒也是。”
“喏,這就要說到我了。你看,三司設正、副使,少說也有幾十年了吧?”
“該有了。”
“可有誰知道,究竟是哪些人當了副使?再有,都說三司三司,可究竟有誰知道,這三司理財究竟應該怎麼個理法?”
“還真是。不是你說,我幾乎也沒想過這些問題。”安石坦白地說。
“歷來擔任副使的名單,我已經查詢出來了。喏,全在這兒,你看看。”一面說著,一面已掏出一張字紙遞了過來。
安石接過一看,果然是一份名單,密密麻麻記著歷來擔任三司副使的官員名字,不由得感嘆道:“大人真是有心。搞這份名單,可沒少費勁吧?”
大宋遺事 第四十一回(4)
衝之苦笑道:“可不是嗎,費大勁了!”
“大人該有什麼想法?”
“是啊,要不我費那麼大勁幹什麼!這就要借重你了。”
“大人言重了!有什麼事,請只管吩咐。”
“我有個想法。想將所有這些人的名字全都刻進石碑,嵌進官廳。既是作為紀念,賢愚不肖,對於後人,也是一種激勵與借鑑。你看如何?”
“好,這主意太好了!我舉雙手贊成。”安石真誠地說。
“勒名好辦,總得有一篇文章光大其事才好!我想來想去,這事只有勞你的大駕才成。你可不要推辭呵!”
“啊呀,大人,我哪裡敢當!這事還得大人親自動手才成。”
“客氣了不是?無論文章、見解,除了你,我想不到第二個人。若有,我也不巴巴地來找你了!你就不要謙虛了。之所以想你寫出見解,就是要做一面鏡子,一照就能照出理財官的賢愚不肖。要是讓別人做出一面模糊混沌的玩意兒,我還不如不來找這麻煩呢!”
衝之當諫官一向有直聲,說到國家兵冗財竭尤其痛切,雖然交往不多,安石一向是敬重他的;自到三司,談到理財,兩個人似乎也總有共同語言。衝之這話,聽得出確實是打心窩裡掏出來的。且不說頂頭上司什麼的,光這幾句滾燙灼人的話,安石怎麼著也沒法兒拒絕!只好答道:“大人既這麼說,我只好勉力試試了!”
衝之一聽安石答應了,衝著他就是一揖:“我先謝謝你了!”
安石自然還禮不迭。送走衝之,他就磨墨起稿了。衝之前腳剛到三司副使廳,安石已拿著稿子趕來了。
衝之吃了一驚:這麼快就成了?
可接過稿子展開一看,那字先就讓他稱羨不已了:乍一看,好像漫不經心,隨意塗抹;稍細一瞅,才發現,原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