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進來,紛紛跪下行禮。要往內殿而去時,見小碧站在堂內滿臉愁容,走過去問:“她呢?”不會已經走了吧?
“奴婢參見大王。”小碧福了一禮後回話:“娘娘與小王子在裡面。”
心頭微微一鬆,還好沒走。卻見她欲言又止狀,皺眉道:“有話就直說。”
“回大王,娘娘在出殿之前,不知為何讓奴婢收拾衣物,剛才回來時又只著了一身單薄的布衣,奴婢看娘娘神色,很是擔憂。”這麼冷的天氣,眼看著就要下雪了,娘娘竟然只著了一件單衣,剛出月子的身體如何能受得住?
沐澤沒有說話,蹙緊的眉頭再展不開,他輕輕推開一條門縫,向內看去。
左傾城立在搖籃前凝看著那睡得香甜的小臉,嘴巴微撅著,像是還在吸奶。她不知此時自己的眼中滿滿都是化不開的依戀,這是她懷胎十月生下的孩子,付諸了全部的心血在裡面,又怎會真的不愛呢?可是沒有辦法呀,時日越長,她就會越不捨離開,可留下已經成了一種折磨,每日枯守著無望度日,人變得越來越麻木,而且……
她看了眼放在桌上的包袱,小碧整理得太多了,有些衣物太過珍貴,不適合宮外穿的。俯下身湊到長然臉上印下一吻,純純的奶香味竄入鼻內,眼淚不受控制的就掉下來了,落在白嫩的臉蛋上。她壓抑著哽咽:“長然,你以後要好好的,要愛你的父王,把孃的那份也加進去,好嗎?”小長然自然是不會回答,安然的睡相是那麼純真可愛。
沐澤看著這一幕,心間酸楚而起,有個聲音在說:她是愛長然的,她也愛他……還在愣神間,突聽一聲悶響,心中一驚,往內殿裡頭去看卻不見左傾城身影,明明剛才還站在那裡的。再不顧及別的,用力推開門,目光凌亂地環視一圈尋找,等到在地上看清時,心頭劇跳,往前跨了猛大一步,卻又僵住身形。
怔怔看著那倒臥在地上的單薄身影,直到身後傳來小碧的驚呼聲:“娘娘!”他才猛然回過神來,衝過去將她翻轉,只見她緊蹙雙眉,眼睛半閉著,似乎失去了意識。到此時他才看清她的臉色似乎要比常人蒼白了許多,怎麼回事?她怎麼會突然昏倒?
從未有過的驚懼從心底滲出,一把將她從地面抱起到床上,發覺她整個人都渾身冰冷,這麼冷的天她把外袍脫下,只穿了這麼一件單衣確實會冷,難道是因為受風寒了?他探手到她額頭,本以為會是一片滾燙,卻發現那處也是一片冰涼,這絕對不是正常的體溫。
轉頭看向門邊的小碧,沉喝:“還愣著幹什麼,去傳太醫!”
小碧如夢初醒,跌跌撞撞往門外跑。
沐澤輕拍她的臉頰,欲開口喚,卻是心中一窒,“傾城”兩字噎在喉間發不出聲來,印象中似乎從未有過一次喚過這名字的,他們成婚近十個月,有五個多月他對她不聞不問,後來即便是來這邊了,也都是你我對話,她的名字卻從不曾在嘴裡讀過。
“醒醒,你怎麼了?”他看得她似有知覺,眉蹙得極緊,像是在隱忍著什麼痛苦,他又喚她,可是卻不見她睜眼醒過來。
太醫匆匆從門外進來,見大王在此就想上前行禮,被沐澤冷言喝斥了,命他速速上前診斷。搭脈診測良久,太醫重重嘆息。
他急問:“怎麼回事?她得的是什麼急病?是感染了風寒嗎?”
卻見那太醫欲言又止,不由怒了,提高聲音沉喝:“有話快說,不準欺瞞寡人,否則拿你問罪。”太醫立即跪倒在地:“臣惶恐,實因之前娘娘診治的時候就吩咐過下官不能將此病情告知於大王,如今娘娘這是惡疾勢兇而來啊。”
沐澤只覺腦中嗡嗡的,他怔怔而問:“你是說她本來就染了病?”
“臣在為娘娘診得喜脈時就查出了這潛伏的病症,就提醒過娘娘懷胎對她十分危險,若有個不好將會禍及生命。”可影妃懷的是皇子,他自然不能建議她息子,只能竭盡所能為其開安胎的方子。“此次誕下皇子,娘娘難產失血過多,此時突然病起,實乃體質太過虛弱,再壓不住那惡疾。”
沐澤大怒:“此等大事為何不來報?”
“娘娘在初次得知自己有此惡疾後,就再三告誡臣不得與任何人提起。”
“混賬!”這是沐澤從未發過的怒火,此時他只覺出離憤怒,“這北定究竟是誰在做主?如此大的事,你不跟寡人稟報,居然還把她給瞞著,你該當何罪?”
太醫嚇得跌爬在地,身體簌簌發抖。
“大王,無需遷怒於他。”突起的輕柔聲音在身旁響起,沐澤一回頭,就見左傾城已經睜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