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元佐因為打算將整個假日都放在監工上,所以穿得較厚。李文明和程宰因為出入暖爐,冬天並不習慣穿得很厚,此刻站在寒風中已經覺得有些冷了。正要準備告辭,突然看到徐元佐的小奚棋妙跑了過來。
“何事慌張?”徐元佐問道。
“佐哥兒,大事不好了,剛剛郡城那邊傳來訊息,原來您的座師石洲公遭高拱排擠,已經罷官回鄉了。”棋妙急聲道。
徐元佐微微一怔,轉瞬間已經恢復了平常。
林大春是一省學政,官階職位都是極高。別人不知道他跟徐階的關係,高拱卻是很清楚的。在冊立的問題上,他們都是統一戰線的裕王黨人。高拱不能大肆報復言路,先將林大春剪除,雖在意料之外,卻是情理之中。
“無可奈何花落去。”徐元佐終究不是操盤天下的布衣宰輔,興嘆之中冒出一句古人詞句。
程宰和李文明恍惚間覺得自己跟徐元佐站在一起,身份自然就拔高了許多。隨便過來聊聊天,竟然都能聽到這麼高階的訊息。再看徐元佐的反應,若不是早早知曉,就是對林大春日後起復頗有信心。
既然有“無可奈何花落去”,那麼“似曾相識燕歸來”還會遠麼?
李文明多想了一步:徐敬璉暗藏的“燕歸來”,到底是說林大春會回來,亦或是說高拱入閣乃是“無可奈何”呢?前者是承序之言,後者是互文見義……唉,看來要做高官大佬的幕友文主,還真是一樁傷神的事。
“這事聽誰說的?”徐元佐問棋妙。
棋妙道:“是郡城那邊過來送年貨的家人,現在還在轎廳等著呢。”
徐元佐呶了呶嘴:“收拾一下,咱們得走一趟郡城。”他又對李文明道:“先生是與我同車回去,還是在唐行再遊玩幾日?”
李文明的妻兒今年要從紹興過來,所以他也懶得回去過年,放了假就來唐行找徐元佐遊玩。看似人情走動,實則也是為兒子來年能入讀升湖書院先打個伏筆。
徐元佐豈會聽不出此等弦外之音,這兩日都沒點破,此刻邀他同車,正是一個準確回覆:來意盡悉,毫無問題,可以歸去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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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次,文中所提到的地下水閘,讀者諸君若是有興趣,可以搜尋“上海元代水閘遺址博物館”,內有詳細實物。上萬根木樁根根都有編號,上方覆蓋青石板,以鑄鐵連結。700年後仍舊堅固難破,可見古人做事之細。當然,這個水閘遺址只是十個水閘中的一個,另有九個只見於典籍,尚未發現遺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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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八七 方略
內閣的排名從來沒有正式檔案加以規定,基本是按照“論資排輩”四個字來的。不過這個資歷卻不是當官的資歷,而是從進入內閣開始算資歷。哪怕仕宦資歷比其他閣老都要低,但只要他入閣早一天,在內閣的排名就要高一等。
然而隆慶朝的內閣實在有點亂。
徐階致仕之後,內閣中只有李春芳、陳以勤、張居正三人。考慮到閣員一般為雙數,所以補進了趙貞吉。
趙貞吉來得晚,但是官場資歷卻高,脾氣又暴躁。當年俺答入寇,因為與嚴嵩意見不同,他甚至找上門去痛罵嚴嵩。這樣一個火爆脾氣,焉能把李、陳、張三人放在眼裡?
所以趙貞吉以墊底閣老的身份,對張居正一樣當面辱罵,譏諷他讀書少,沒文化。
張居正將高拱引為同志,拉進內閣,多少也有制約趙貞吉的意思。
果不其然,高拱這麼個更火爆的人進了內閣之後,位次在趙貞吉之下,卻立刻跟趙貞吉對上了手。隆慶帝為了幫自己最最親愛的老師,破例讓高閣老兼任了吏部尚書。
隆慶之前的皇帝雖然重用內閣,並形成了分管概念,但是閣臣不兼任部堂這個規矩是有道理的。在沒出事的時候,大家看不出這個道理所在,只能泛泛說一句“權力制衡”。等高拱兼任了天官實職之後,威力頓顯,碾壓一般地將趙貞吉壓了下去,儼然一副首輔的姿態。
而高拱的治政綱領也因此出臺。
很簡單一句話:盡反徐階所為。
徐階親筆寫的三大綱領從內閣搬到了倉庫,坐在內閣裡的當家人要開始一場大清算。從嘉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