佐住在獅子林。
正是那個建於元代,名揚後世的獅子林。
現在這個時代,獅子林還是禪宗寺廟,有接待貴客能力。許多畫家詩家都願意來這裡觀賞園林,與和尚們談玄參禪,再鼓搗出一些作品給華夏文明錦上添花。
徐元佐看上這裡是因為風景優美,伙食乾淨,清淨沒有俗氣。可惜大和尚們可能覺得徐元佐太俗氣,所以除了收拾出一個別院、幾間屋舍,提供飲食住宿,並沒有來找他討論佛法。
也可能是因為來找徐元佐的富商實在太多,而這些富商又不肯留下香火錢,所以惹得和尚們不高興吧。
從海巡撫處回來之後兩天,徐元佐呆在獅子林看了禪宗和尚的日常起居,又悠閒地遊覽了原汁原味的獅子林。雖然已經到了冬月,但是蘇州的草木還沒有徹底凋零,看著也算賞心悅目。
“佐哥兒,有個老人求見。”棋妙在一旁遞上了帖子。
徐元佐結果帖子,開啟一看,見是題名“翁籩”,正是翁百萬翁少山的名字。
“老人?”徐元佐一愣,暗道:不會是翁少山本人來了吧?自己的面子至於這麼大麼?
翁少山翁籩在後世的名頭並不大。若不是徐元佐工作的時候看過中國十大商幫的研究,根本不知道此人。然而在當世,翁少山的地位跟馬雲在電商時代的地位相仿,可見一斑。
因為是大名人,所以顧水生一打聽就知道了他背後的靠山。
南京守備太監吳公公。
南京守備是司禮監外差。司禮監是內廷的內閣,所以這位吳公公也就等於內廷派駐南京的代表。權勢之高。足以與徐元佐的靠山徐階相媲美了。若是考慮到徐階在朝中的影響力已經減弱,而吳太監在宮中還有奧援,徐元佐恐怕還弱了一籌不止。
“陪我去換身衣服。”徐元佐道。
平日裡徐元佐都穿著遙�潰�反鞣澆恚�嵌潦槿說謀曜賈品�H緗褚��腆鄭��只簧狹順穸械琅郟�反鞴�恚�雌鵠錘�袷歉齦簧獺�
翁籩雖然遞了帖子,卻沒有直接去徐元佐下榻的小院。而在水榭等徐元佐。
和尚們知道他是大主顧,已經奉茶燃香招待著了。
不一時徐元佐出來,遠遠就看到個白髮老者,正悠然品茶。
等徐元佐進了水榭,翁籩方才站了起來。
“學生徐元佐,見過少山公。”徐元佐笑呵呵道,彷彿兩人是忘年之交。
翁籩年邁,熱情地回了半禮。道:“少年出英雄,果然名不虛傳。”
徐元佐笑了笑。與翁籩對面入座。
兩人中間的石臺上擺著紅泥小爐,爐上燒著水,黑鐵茶壺咕咕作響。一張香樟木的茶盤放在正中間,茶盤上雕刻的大肚彌勒笑呵呵地撫著自己的肚子。
翁籩提起開水,衝入茶碗。等淡金色的茶湯溢位,蓋上了蓋子。倒入公道杯。細紗網的茶漏隔絕了茶葉渣滓,接了滿滿一杯茶湯。
徐元佐面前的茶杯冒著嫋嫋熱氣,可見剛才老人家等他的時候已經用開水洗過了。等翁籩給他斟滿茶,鐵觀音的清香沖鼻而入。
“我只道吳人多喜龍井。還是頭一回在此方見到閩地茶藝。”徐元佐道。
翁籩呵呵一笑:“龍井就如禪宗。愛者悟者,一杯而已。而這閩茶卻像律宗。規矩多,但是更能收心。”
徐元佐笑了笑,看著一旁添水加碳的和尚,道:“獅子林是禪宗之地,該喝綠茶。”
“無法無我,又何來禪、律之別?”翁籩道。
徐元佐沉默不語。
翁籩端起茶抿了一口,道:“香滿兩頰,端的是好茶。敬璉喝不慣麼?”
徐元佐端起來一飲而盡,道:“味道不錯。”
翁籩笑了笑:“敬璉是在催老朽有話直說了。少年人啊!呵呵呵。”他又斟滿兩杯,道:“聽聞敬璉與憲臺頗有交情。”
“然。”徐元佐並不否認。
“那要憲臺收商稅,查各家賬目的事,阿是一如市井傳聞咯?”翁籩仍舊一副和氣老爺爺的模樣。
徐元佐這回只是小小抿了口,道:“我倒不知道市井傳聞是怎生編排的。不過前日我的確說了:商人利厚,而農民辛苦之餘儲蓄也難。豈能放著商人的厚利不徵稅,去搶農民那口活命糧。”
翁籩道:“的確如此。”
徐元佐喝了茶,又道:“作為例證,我還舉了少山公的例子。少山公人稱‘翁百萬’,恐怕還是說少了呢。這樣的地方豪富,要說徵稅,絕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