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部分(3 / 4)

小說:杯雪完整版 小椴 作者:月寒

今晚一到江邊,悟及局變,已遺水荇兒立返。當時文府之人在側,她無機會多言。水荇兒也是個精靈女孩兒,已知蕭如必陷危局,她無可求助,竟找到了‘半金堂’吳四。

蕭如所料也是如此。坡下只聽一聲簫鳴,蕭如面上慘豔一笑——此生,必竟還有兩個男子不曾負我。

金日殫重創之下,奮力反撲,又一腳已向無力閃避的米儼胸口踏去。這一踏若中,只怕這個號稱‘羽馬’,揮領‘長車’、奮然勇慨的少年就此命斷。

蕭如已飛身撲上,以後背一扭,勉強卸過他這一擊,返身出刀,這一刀竟以刀背擊在金日殫左腿關脈。金日殫重創之下,再也受不得了此時一擊,屈腿一跪,已然倒地。蕭如腰間之帶已一卷米儼,左臂一轉,就已把他身子捲起,送到了崖外。

崖下,雖高愈十丈,躍落下縱輕身如駱寒,也必然受傷,但既有吳四接應,可保無虞。

她救得米儼,心情稍安。一返身,身後就是‘落拓盟’的三大祭酒。他們與她略一接觸,落拓盟三人似也感於她適才的慘烈出手,一觸即退,竟讓過她,由她飛身向崖下撲去。

文翰林卻於此時出手——他此時已忘了這是個他一向心許的女子,只覺此等強敵,此時不殺,更待何時?

他的‘袖手刀’擊在蕭如後心的同時,蕭如一把刀卻也已橫在了文翰林頸間。

她一口血噴出,文翰林側頭一避,這一避就算避開她手中‘佩環’,只怕也難逃重傷之虞。

只見蕭如刀鋒卻一頓,淒冷笑道:“我必竟下不了這個手。”

笑聲中,她已撲身而下,她知自己如此重傷,加上文翰林這一擊,只怕求得何等名醫,已註定再無返魂之術。但她死也不想死在這裡。何況自己不到,吳四與米儼定不會走。

只見蕭如身形已出崖畔。文翰林驚魂甫定,下意識的第二著‘手刀’已經發出。

連‘落拓盟’的人也叫出了一聲:“不要!”可那一勢手刀已無可挽回地剁在了蕭如頸後。蕭如似不信地回看了文翰林一眼。那一眼沒有憤恨,沒有怨怒,只有為這人世間所有不肯放手、乃至無所不用其極的人們的一抹哀嘆。只聽她空中輕飄飄地道:“翰林,我‘田橫’一法已施,禁忌之果立報,就是不死,此生也已如一平常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你——一定要殺我嗎?”

說著,她一口鮮血在空中噴出,如海棠一笑的絕豔,人卻有如石墜,已經昏死,向崖下重重地投了下去。

文翰林怔怔地看著自己的手——他殺了她,他殺了她?

崖下吳四果至,他飛身而起,這一生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地抱住蕭如。一眼之下,已看出她身上所受之傷。一向淡定的吳四幾乎第一次一聲哭叫的叫了起來:“文翰林,你聽著,縱我無力為此,但就是散盡家財,毀掉‘半金堂’,胼手砥足,此生也必以殺你為念!”

秦淮水咽,一隻小舟,兩個男子,載著一個已委然倒臥,神智全無的女子向不可預知的彼岸悲咽而去。

——江草江花豈終極?

待明年江草江花再發之日,怕是那個曾閒行偶佇,令秣陵一城為之生輝的女子已經無在。

第七章 杯酒

自這次重入江南以來,駱寒還是頭一次受創如此之重。包家驛是個小村子,一個自晉時起就已廢棄的驛站。如今官道已絕,空留下一個名字懸在那裡,供人憑弔。

駱寒就避在這個小村的一間小小柴房裡。

受傷之後連著下了幾天的冬雨。村野偏僻,闃無人聲。駱寒在燒,他輕輕觸觸自己的額頭——“這是誰的頭呢?”他茫茫地想。身下的柴硬,硌得人很不舒服。雨水在土牆上浸出的雨暈光怪陸離,但也絕不會比馳掠過駱寒腦海中的奇思亂想來得更離奇。

後來宗令刺在他左臂的一劍和‘長車’與‘七大鬼’留在他身上的外傷倒沒好大事,雖然它的惡果是引發了這場高燒。但被胡不孤結結實實一袖拂中的胸口那種脹懣難受才真是難以言傳。駱寒在迷迷糊糊感到了這一塊傷,但他唇角忽微微一笑:他知自己劍意也已盡侵入胡不孤胸前大穴,那傢伙只怕不躺個兩三個月也絕對沒好。想到這兒他笑了,但這孩童似的自豪沒能在他頭腦中停留多久,他就又昏過去了。

昏迷之中,駱寒彷彿身處弱水三千,流沙無限。一個聲音在對他說:“睡去吧、睡去吧,這場生太累了、你也太累了。”

駱寒在昏迷中喟息般地一嘆:“是呀,我太累了。”

每個人都只見到他一劍即出之後的睥睨與光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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