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部分(3 / 4)

一些匪氣、流氣和俗氣,或許我會被逼著唸完高中,甚至上大學做一個體面的文化人,再談一場詩香墨濃的戀愛……可從我記事起,我的醉鬼父親便不止一次地告訴我,我媽死了!

那個夏天,武漢奇熱,許多人直到傍晚才肯出門,所以開夜車的生意特好。我在把一個客人從漢口火車站送達武昌的一條深巷後,決定在這個連路燈也沒有的僻靜小巷抽支菸歇一會兒。我閉了大燈,開啟錄音機開始吞雲吐霧。突然我發現,有一對母女互相攙扶著經過我的車向前走去。那女孩一手高舉著一個打吊針用的輸液瓶,一手用力攙著病中的母親,口裡不時柔柔地安慰著呻吟的母親。女孩著一襲白色的裙子如天使般消失在黑暗裡的時候,我那乾涸粗糙了近22年的心突地溼潤了。已經是深夜11點多鐘了啊!我迅速開啟大燈,為她們照亮前程。就在她們快走出巷口的時候,我一踩油門追上她們。我拉開車門對那女孩說:“去醫院嗎?我送你們,不要錢!”那女孩望著赤著上身的我滿臉驚疑,我慌忙套上背心結結巴巴地說:“相,相信我,我,我沒有媽媽!”

那個晚上,我一直陪著她們。直到凌晨三點鐘,我才把她們送回到那條小巷深處的家。那個叫小蓉的女孩下車時,一定要付給我錢,我幾乎是求著她說:“小姐,你讓我嘗一回給媽當兒子的滋味,好不好?”透過燈光,小蓉的臉美麗而蒼白。我把煙盒一把扯開,寫上我的呼機號,對她說:“你媽有事,隨時呼我!”

從此,我常常會莫名地把車從漢口開到武昌來,甚至拐進那條小巷,只為看看小蓉家的燈是否還亮著,而我的呼機卻從未被小蓉call響過。我的心悵然而若有所失。

大約一個月後的一天,小蓉終於call響了我的呼機。我救火般飛車趕到,小蓉的媽媽已經昏迷在床上。我和小蓉把她抬上車趕往附近的陸軍醫院急救。六個小時的漫長的等待中,小蓉哭了又哭。我從她的哭述中才知道,這個女人原來並不是她的親生母親。這個離過婚的不幸女人,其實只是她的初中語文老師。因為小蓉沒有母親,她便一直像母親一樣關懷著她。在父親幾年前去世後,小蓉便乾脆認了這位鄭老師做母親,兩人相依為命一起生活到現在。鄭老師因為患有嚴重的白內障和心臟病已提前退休,而小蓉則正在華中理工大學念二年級。

追不上您的背影(2)

小蓉如驚蟄的小鳥倚在我的肩頭在醫院的長椅上睡著了,而我的心卻悲傷而黯淡。如果小蓉不是這般如詩如畫的女大學生,我一定會發瘋似的追她,用我一身的氣力和熱血呵護她,然後與她一起侍奉這個病弱而善良的媽媽。可我只是一個鄙俗的“的哥”,在這兩個善美的女人面前,我只配開啟那扇朝北的車窗,遙看天上那母親般聖潔的月亮數那美麗的愛情星斗啊!

一個月後,我開車幫小蓉把鄭老師從醫院接回,到她家時,我執意把她一直從車上背到床上。就在我為她開啟桌上的鴻運扇時,我突地被她桌上用相框嵌住的一張小孩照片驚呆了。天啊!這張照片竟和我週歲時的照片一模一樣!在這張放大的照片的右上角,還有一張鄭老師抱著這個小孩的小合影。我的頭一下子大了起來,莫非,莫非……

我一把將小蓉拉至屋外的車上,我問她:“小蓉,麻煩你告訴我,鄭老師以前有一個兒子嗎?”小蓉說:“有的,還跟你同姓哩!她以前的丈夫是一個長途汽車司機,後來被單位開除了。兩人離婚後,那男的從不讓她見兒子。她搬家後,鄭老師就再也見不到兒子。她每年到了兒子生日那天,總要大哭一場的……”

我發瘋似的把車開到家,像一頭粗暴的小牛一樣把在家中酣睡的父親喚醒。我狂怒地向他吼道:“你告訴我,我媽是不是還活著,是不是?你好狠心呀!你讓我做了20多年沒媽的孩子,讓我和你一樣活得粗俗、沒用,我恨你!”

那幾天,我像痴了一樣,把車開在路上,一個客人也不拉。到了後半夜便把車悄悄開到小蓉的屋前,一邊放音樂,一邊哭。我是多麼多麼想推開這道門,去認我的親媽!可是小蓉的話卻像刀子一樣逼退著我,讓我無法積聚勇氣。

媽媽常對小蓉說起我,說我“抓周”時什麼也不抓,就撿了一支大毛筆,說我10個月便會喊“媽媽”,說我一歲半便會唱“小兔兒乖乖,把門開開”,說我現在一定是個聰明而漂亮的小夥,說不準會像她一樣能寫一手好文章;說朱自清為他的爸爸寫了一篇《背影》,三毛為她的媽媽寫了篇《背影》,我的兒如果跟著我長大也一定會為我寫篇《背影》的……媽媽呀!您的兒子不僅不會寫文章,甚至連高中也

本站所有小說均來源於會員自主上傳,如侵犯你的權益請聯絡我們,我們會盡快刪除。
上一頁 報錯 目錄 下一頁
本站所有小說為轉載作品,所有章節均由網友上傳,轉載至本站只是為了宣傳本書讓更多讀者欣賞。
Copyright © 2025 https://www.hxsk.tw 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