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野必會紛亂不堪,早已虎視眈眈在側的敵國又豈會放過如此良機?南沂危矣。”
柳瑛擦汗,到底是皇家,子嗣繁衍這種事情都能關乎國運,若是安平女皇能像康熙皇帝那樣有幾十個皇女,便不至於到今日這般窘境。南沂滅國,蘇家這種有錢的皇親國戚,恐怕難保不被抄家,所幸蘇家祖上思慮周全,事先著人在他國開辦分號,如此即便大船傾覆,也能輕舟一葉安然脫身,於是她走到蘇昕絡身旁,拍拍他肩膀,勸慰道:“你也莫要焦慮,倘若真的戰亂紛起,咱們便收拾行囊去往青雲或是陳國,祖宗基業雖重要,但該捨棄之時也得捨棄,留得青山在,不愁失地收復不回。”
“現在便想著逃命了,真真有出息!”蘇昕絡側過身,好笑的看著她,撫額無奈道:“皇上健在,即便戰亂紛起,那也是在數年之後,暫且無須擔憂。”
祭天后不過三日,便又收到紅葉訊息,太女薨,皇夫悲痛欲絕當場昏倒,第二日便突發高燒,御醫推測恐是已染天花,皇帝下令將其隔離在東宮,派禁衛軍把守宮門,幾位知情的御醫也已被處死。
古人迷信保守,瘟疫、霍亂跟天花等幾種死亡率極高的疫病,都被民眾視為天降災禍,且源頭初現於宮廷,難保不會有觸怒皇室統治權威的謠言傳出,殺人滅口,以防止訊息外溢,自是首當其衝的要務。
天花是由病毒引起的一種烈性傳染病,繁殖速度極快,以空氣為主要傳播途徑,症狀為先發高熱,全身起紅色丘疹,繼而變成皰疹,最後成膿皰,十天左右結痂,痂脫後留有疤痕,俗稱“麻子”。最關鍵一點,此病無藥可治。
當然,可以提前預防。
世界上最後一例天花出現於1977年,在此之後天花便在人類歷史上絕跡,因此80年代後的孩子無須再接種牛痘,而出生於70年代中期的柳瑛,左手臂上卻有一塊指肚大小的深褐色,是那個年代“種牛痘”後遺留下來的疤痕。
宮裡情形甚為嚴重,難保不會傳出來,雖說生死由命不可強行逆轉,而她也不打算當那救世主,但是總不能讓她眼睜睜看著身邊親近之人染病死去。兩世為人,她被人辜負過也辜負過人,如今塵埃落定日子富足安樂,一切得來不易,總要用心守護才是。
事先沒有將打算告之蘇昕絡,一來怕他擔憂,二來更怕被他阻撓,特意挑了個他不在家的日子,偷偷拽了藍煙坐上馬車,一路飛馳了兩三個時辰,才趕到毗鄰京城的一個小鎮。從顧姨那裡旁敲側擊打聽到,沂水過此鎮東流,故而水草豐美,鎮中農戶多圈養牛羊,新鮮牛奶運往京城,羊毛則有紡織作坊上門收購。
馬車停在鎮中心,柳瑛帶著藍煙挨家挨戶拜訪,結果剛說明來意便被拒之門外,直到日已近午才在鎮東尋得合適人家,開門的是個四十左右的中年男子,頭髮用塊碎花布束在腦後,下身圍了塊破舊圍裙,手中端著個簸箕,簸箕裡堆了一沓青草,冷著臉對她們說道:“進來吧。”
牛棚裡養了一隻奶牛並兩隻牛犢,他將青草倒進餵食的槽子裡,這才走過來,面色依舊冷淡,藍煙笑著上前解釋道:“我們家妻主大人得了種怪病,京城裡有名的薛神醫給開了副方子,藥引便是結痂的牛痘流出的膿水,這才找到大哥這裡,實是無奈之舉,並無任何惡意。”
“怪病不怪病的奴家不理會,若不是為了銀子,奴家也不會應這傷風敗俗事。”中年男子掃了柳瑛一眼,眼神望著北屋的方向,嘆氣道:“貧賤之家,兩個孩子嗷嗷待哺,妻主前幾日上工時又傷了腳……”
“銀子好說,十兩夠不夠?”柳瑛從袖子裡掏出個銀錠來,雙手托住遞上去,那中年男子先是一驚,接著飛快的一把抓住塞到圍裙下的布袋裡,連連點頭道:“夠,夠了,夠了……”
用鹽水清潔了牛痘表面,拿銀針在火上烤了烤,將牛痘戳破,拿乾淨的棉花吸取流出的膿液,然後柳瑛又用小刀在自己手腕上隔了條小口,捏著沾有膿液的棉花便要往傷口上按,藍煙扯住她袖子,擔憂道:“妻主大人……”
牛痘對人幾乎沒有影響力,種痘成功萬事大吉,即便失敗也不會有危險,來之前曾反覆對藍煙重申過,結果臨了他又來阻止……也罷,畢竟是古人,對於新生事物的接受能力有限,她安撫性的拍了拍他的手背,自信滿滿的說道:“放心,絕對不會有事。”
膿液進入肌膚,微有些刺痛,藍煙憂心忡忡站立難安,那中年男子也被這番舉動嚇到,連忙提醒道:“這病極為汙穢,用作藥方尚可,這般直接肌膚相觸,回頭定要染上,小姐此舉大為不妥!”
原來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