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車停了,她們轉過頭來,我下了臺階,跨過座椅,帶著兩行熱淚抱起皮箱上了車,阿珍投了兩個人的硬幣跟著上來了。我將皮箱靠著我的座椅,臨窗而坐,阿珍坐到我的後面,沒有坐在我的旁邊,我沒有回頭,我不敢去看那張淡漠的臉和沒有情義的眼睛,我也沒有擦過眼淚。
窗外的風景一站一站地在我的淚眼模糊中過去了,也經過又長又彎的海岸和情侶南路。淚水源源不斷,像溫存的往事,以天然、最初的溫暖伴隨,泉眼無聲,默默地,又如亞馬遜河,深而寬廣……
阿珍和我是在拱北一家百貨商場附近下的車,下了車我痴情傻樣地站在陽光下人來人往的站臺邊,臉上的淚痕乾巴巴的,眼睛裡還閃著一點淚花,在陽光下閃光,那點像星星的光芒就在人海。
“你要去哪裡?”阿珍在我的右邊柔柔地問。
我看了看阿珍那雙小而放著聰明之光的眼睛,有些複雜,或者說,只有瞬間的我,我心痛,我沉默。
“你要去哪裡?”她重複了一遍。
我還是沒有回答,一臉毫無所知的樣子。或者說,用心在聽阿珍的聲音,並幸福地苦笑著。
“你們單位的宿舍在哪?”
我只搖了搖頭。
阿珍苦笑了一下,疑惑道:“不會是回家吧。”
我還是沒說什麼,一方面心裡很難受,一方面又想讓阿珍和我多說幾句話,和她多待一會兒時間。
我們倆的目光交叉著,僵持了大約有兩分鐘的時間。紛雜的都市中,這一刻,在我心中,只有阿珍和我。
陽光下,我停滯的心跳動了一下,轉頭左右辨別過方向之後,才開始往百貨商場那邊移動了。阿珍跟在我的後面,過了一個紅綠燈,來到商場前面的廣場上。許多印有可口可樂廣告的大型太陽傘豎在廣場邊,傘下的桌椅上擠滿了人在吃快餐、聊天,商場門口的音樂聲簡直震耳欲聾,我憑直覺拉著皮箱走,阿珍依舊在後面跟著。走著走著,我忽然來了靈感,找個地方和阿珍坐會兒,說說話,三天了,沒有和阿珍好好的,心與心地交談過,阿珍也很少和我在一起,我想借此“周旋”一會兒。
其實我完全可以給張老闆打電話的,可是我沒有。
8:40了,我溼溼的眼睛迎著陽光往南加快步伐,想繞開這份吵鬧。這個商場外面的座位倒是不少,差不多將商場圍了個半圓,走到西南面是座位的盡頭了,附近是高大的椰樹,座位就在長長蔭涼下,還沒有人在那裡坐,離音響又遠。我帶著期待的溫馨走到那裡的一個座位跟前。打了個請的手勢讓阿珍坐,阿珍坐了,坐得很筆直,我的眼淚還未乾,阿珍一臉“自在”,毫無感覺的樣子,我又是一陣心痛,大約是為了阿珍的那顆得不到的心,我將再次泛上的痛又給*了下去。
只想和她坐會兒 ,說說話。
我把皮箱往旁邊一放,阿珍說我放的離自己近一點,我說沒關係的。她冷笑了一下,“你還不信。”
我就是不信,繁華的這裡,誰還會對一個打工者的皮箱感興趣,不會的。
我們坐的桌子呈圓形,中間有個孔,桌面上有啤酒的廣告,抬頭望去,商場跟前還有幾個人走過……
我的淚又在兩個人的沉寂中下來了,淚眼無聲,只是寬寬的,暖暖的流過往事,又像吃了異物劃過胸口,一股痛緩緩地進入心臟……
忽然,我左手扶著額頭,右手捂了胸口,一連打了兩三個嗝,心快難受地吐出來了。阿珍問我怎麼了,要不要去看醫生,我搖了搖頭。
一聽到她說這話我又輕鬆了一下。
眼前的阿珍絲毫沒有動容,坐得那麼直,那麼標準,這是我無法接受和心痛的,我的頭一下子栽倒在胳膊上,嗚咽了起來。
“要哭你找個沒人的地方哭吧,在這裡像幹嗎?”
阿珍的聲音更是刺痛了這顆真誠受傷的心,我已經不知道有什麼商場外面,大街邊上了,我在哭心中所有的悲傷,和阿珍的冰冷與沒有絲毫理解我的態度!
我趴在桌子上由唏噓到嗚咽,當中抬了一次頭,阿珍的眼睛在望著遠方……!我的嗚咽聲不知為什麼帶出了心底裡那些壓抑的傷痛,嚎啕大哭,長街當哭,眼淚把右臂溼了一大片,阿珍在我的哭聲中拉我左邊的衣服,我依然在哭那一腔苦水,將心中的痛苦哭完,蒸發在陽光下,或者,給椰樹。
“你不要這個樣子好不好,是男人你就堅強一點好不好。”阿珍又一次拽著我左肩的衣服。
哭過之後,我抬起頭,抬起頭,左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