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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玖的威風太盛,又有個食雙俸的一等郡君的名頭在上面壓著,他都不知道應該說什麼。
賈玖道:“我們家的姑娘,分兩種,一種是要參加大選的,所以月錢是十兩,另外每個月還有十兩的脂粉錢。我跟倩丫頭清丫頭都是如此。而且,我們身上都有封爵,所以在家裡的份例之外,我們還有與身份爵位相對應的俸祿排場。另外一種,就是不用參加大選的姑娘,我方才說的三妹妹就屬於此例。你既然來了我們家,就跟他的份例一樣,每個月月錢二兩、脂粉錢二兩。另外,身邊一等的大丫頭兩人、二等丫頭四人、教養嬤嬤四人。這些,我都會為你配整齊。你要記著,你是母親的孃家外甥女兒,也就比我姑媽家的表妹略差一分而已,那個什麼外八路的親戚,根本比不得你。記住了麼?”
邢岫煙重重地點了點頭。
方才賈玖跟邢家人疾言厲色的時候,邢岫煙還以為這位表姐討厭自己,如今聽這位表姐這麼跟自己說,他哪裡不受寵若驚的?
邢岫煙不是笨蛋。早年貧苦的日子,讓他明白,總是對你笑著的人,不一定是真的對你好;總是對你嚴格要求的人,並不一定是在苛待你。就跟這位表姐跟自己說的那樣,如果自己畏畏縮縮的,或者自己的家人到處宣揚自己的大姑姑將邢家的產業都帶進了賈家,丟臉的還是邢夫人,是他們邢家人,是他邢岫煙。別人只會在背地裡笑話他,即便是明著稱呼他一聲表小姐,背地裡還是會對他指指點點。
邢岫煙看得很明白,賈母屋裡的那些丫頭們個個都是富貴眼。方才他來的時候,那些丫頭們見他的衣裳不如那薛寶琴華麗。不也先給薛寶琴上茶,獨獨把他放到了最後嗎?
這位表姐,粗粗看上去對自己十分嚴格,可他為自己如此費心安排,自己接下來的日子也會容易許多。
如果賈玖對邢岫煙和顏悅色,邢岫煙反而要不自在,絕對賈玖對他也不過是面子情了。可既然賈玖如此嚴厲地要求他。邢岫煙反而放了心。
邢岫煙相信。經過妙玉的十年教導,在某些事實上,他不會比那些大家閨秀差。他所欠缺的。也不過是裝點門面的金錢而已。有了金錢,有了丫頭嬤嬤,再添些衣裳首飾,他也不會比那個薛寶琴差許多。
大家小姐的派頭。那是用金銀財貨撐起來的。如果沒了金銀財貨,就是空有高貴的身份也枉然。
這一路行來。薛寶琴的身份是商人家的女兒。可是看他吃的穿的用的,哪裡是自己這個良民家的女孩子能夠比得上的?
邢岫煙知道,他能夠上京,不過是因為他的顏色好。家裡想用他結門好親。而在此之前,他的父母又何嘗沒有打過賈璉的主意?邢岫煙自己也知道,作為一個女兒。他是拗不過自己的父母的,同時也非常清楚。自己的身份根本就配不上賈璉。他若是真的算計上賈璉,那麼未來,他也只有給賈璉做妾一個條路子可以走。
而且還會招來賈璉的不喜。
邢岫煙看得明白,他這位便宜表哥遲遲沒有定親,不是因為他名聲不好,恰恰相反,這位表哥相貌堂堂、氣度瀟灑、門第高貴、前程遠大,年紀輕輕就已經在兵部做了主官。對於任何一個女孩子來說,他都是夫婿的上佳人選。
可就是這樣的一位表哥,遲遲沒有結婚不說,甚至連婚約都沒有,房裡也沒有放人。顯然,他的家族對他的婚姻有充分的考量的。自己若是貿然對這位表哥出手,妨礙了表哥的前程是一層,壞了人家家族的百年大計才是最麻煩的。
那個時候,人家根本就不可能要自己,甚至自己不得不在出嫁之前“沒了”。
這樣想著,邢岫煙對眼前的這位表姐可是充滿了感激。在他看來,這位表姐對自己疾言厲色、警告自己不要打表哥的主意,不是在提防自己,而是為了保護自己。
對著無論自己說什麼,都只會說好的邢岫煙,賈玖也十分無語。
他說了這麼久的話,眼前的這位表妹竟然只知道點頭。
賈玖狠狠地瞪了邢岫煙一眼,見對方還是那麼低眉順目地站著,他也無奈了。
他只能衝著頭頂的瓦片翻個白眼,道:“罷了。既然你已經知道了,那我也不多說了。我們走罷。老太太顯然已經等了我們好一會兒了。”
邢岫煙又低眉順眼地應了。
再度進入賈母的正房,只見賈母在上面的填漆榻上坐著,他的左手,依次坐著賈寶玉跟史湘雲,右手卻坐著薛寶琴。邊上的三張靠背椅上,分別坐著王夫人、薛姨媽和李紈的寡嬸,下面的一溜兒繡花墩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