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他第一次見我時說我叫過他李哥哥,我咀嚼幾番,似有印象,卻又不是——四個字。“葉護、郭旰,你都肯叫哥哥,難道我還不如他們?”他臉上的笑有些凝住。“李哥哥。”我輕輕叫他,我該是曾這般叫過他的,大哥與他似是極有默契,而我,也不厭惡他的碰觸。“珍珠,珍珠。”他喚我,慢慢靠近我,手垂帳簾,“你變了,更聰明,也有些。。。”
“殿下!”帳簾倏地掀起,大哥彎腰進帳,看了眼我,慢慢說道,“謝謝,僕固玢,是我疏忽了,謝謝你保他。”
“你我之間毋須如此,只是,子儀,你說的那個機會,可能予我一次?”李俶誠誠懇懇,他未明說,我卻明白了。珍珠。。。大哥無聲望我,目光停駐在他牽我的雙手。
“珍珠畢竟是女兒家,又不會騎馬,留在中軍,恐怕不太方便。”大哥委婉表達,他伸了手,我挨去,李俶,亦鬆了手。
“這一點我想過了,僕固懷恩、葉護為前軍,你我為中軍,王思禮為後軍,王思禮算得謹慎從事之人,你且放心,讓珍珠在他軍中吧,他負責運送糧草,多加輛車該是沒有問題。至於她一個人麼,我找了個年齡相仿的女孩子陪她,也好有個照應,你看可好?”李俶捋了捋我長髮,我穿了回紇女服卻不會挽發,鬆軟不聽話的長髮在他手中隨意挽起,斜斜垂於一側肩上,“這支釵,本就是你的。”他插了一支玉釵在鬟上,那支釵,他當日掉落在地上的玉釵。
“好的。”大哥悶悶吐氣,他也吐氣,長長吐氣。
“那麼待會兒,我就叫逽兒過來。”
第四章 洛陽殤(一)
第四章 洛陽殤(一)
公元七五七年,至德二年九月十二日,大唐天下兵馬大元帥廣平王李俶、天下兵馬副元帥郭子儀,率領朔方諸道於鳳翔城樓誓師出征。九月十四,回紇、大食援軍兵抵扶風,兩方兵合一處,共十五萬人馬,當夜犒賞三軍,李俶與葉護對天盟誓,約為兄弟。羿日,中軍升帳,以回紇太子葉護、朔方節度副使僕固懷恩、北庭行營節度李嗣業、河南節度使崔光遠為前軍,領軍中原、西域精兵鐵騎;廣平王李俶、郭子儀為中軍,指揮壓陣;關內節度使王思禮為後軍,供給接應;三路大軍同時出發,辛亥,唐軍列陣駱谷。
九月二十三,李嗣業、崔光遠破叛軍於駱谷,光遠行軍司馬王伯倫、判官李椿進攻中渭橋,殺叛軍守橋者千人,乘勝進兵長安禁苑。時叛軍將領張通儒、崔乾佑伏於武功,異軍突起,王伯倫戰死,李椿被俘,禁苑重固若金湯,然葉護、僕固懷恩乘勢攻佔武功,由此,唐軍佔據灃水之東。
九月二十六,唐軍陳兵於香積寺北、灃水之東,叛軍張通儒、崔乾佑、安守忠、安守義陳兵十萬於灃水之北,兩軍列陣,軍隊綿延橫亙三十里。
午時,崔乾佑出陣挑戰,兩軍交戰之初叛軍先敗,唐軍追擊逐之,逼於其陳,此時叛軍齊進反撲,唐軍陣勢大亂,驚亂潰敗,叛軍爭趣輜重。危急時刻,李嗣業督戰前軍,手執陌刀勇猛砍殺,奮勇當先如牆而進。所謂身先士卒所向摧靡,前軍裨將王難得被流矢射中眼眉,皮垂鄣目,王難得拔箭掣皮,血流被面,仍不下戰場,唐軍士氣大振,陣勢得以穩定。
孫子云,兵以詐立,以利動,以分合為變者也。前方正酣,彼處火起。叛軍安守忠、安守義五萬精兵伏於陣東,迂迴襲擊唐軍陣後,妄圖成前後夾擊之勢。豈料唐軍以田忌塞馬之招雪藏主力,此時葉護與僕固懷恩率回紇兵回擊,回紇兵銳不可當,叛軍望而生畏,死傷慘重,銳氣由此大受挫折。
以彼之道還施彼身,日昳之時,唐軍陣前戰鼓雷鳴,萬箭齊發,前軍崔光遠率精兵繞道至叛軍陣後,此時一呼而應;前軍葉護、僕固懷恩、李嗣業揮師東下,所向無敵。自午時及酉時,唐軍前後夾擊,斬敵六萬餘人,叛軍屍桓溝塹,叛軍遂大潰,潰逃回城,迨夜,唐軍兵臨城下,城內,囂聲不止。
今夜子時,更漏將盡,天方發白,我抱膝而坐,了無睡意。遠遠地,蹄聲紛踏,馬繯傯急,聲聲印地傳來,李逽,是李逽回來了!
“小姐,小姐!”
帳門霍然掀起,一人一個箭步橫身擋到我身前,另一人身形躍起,帳內刀光閃曜。
“沒事,沒事,對不住,我。。。我以為是李逽回來了。沒事的,我下地時撞翻了桌几。對不起,對不起。”我羞愧難當,這類事發生已不是一次,不是撞翻桌几就是跌下軍榻,小小聲響每每驚動眾人。“伊賀,獨孤將軍,你們歇著去,我沒事,沒事的。”我忍痛從地上爬起,這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