資器械無數,擒獲周摯、徐璜玉、李秦授三名敵軍大將。李光弼在黃河邊斬殺八千俘虜之刻,另一員唐軍大將康元寶嚥下最後一口氣。
十一月二十二,前軍還營,未及半日,整隊再發,只留下殘刀一地,傷兵滿營。
“大哥再不回來,朔方軍就完了。”郭曜在帳前攔住我,他是痛心疾首,他也曾是朔方軍一員,一步一步,一年一年,由位低職微的郎將一躍人前,苦心孤詣,也千辛萬苦。“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神經已繃得太久,我不能說,大哥是為李逽和葉護,他舍了爵位,舍了軍權,舍了他血汗搏命得到的一切,可是,可是我該怎麼辦,郭旰剛才抱旗痛哭,眼看同僚兄弟一個個丟了性命,他無路可退,無力可阻,只能去搏,拿他的命,他的血,也許,下一次就是。。。“珍珠!你不肯說,就去求太子,把兵符拿回來,給僕固懷恩,給郭旰,給誰都好!不可以讓李光弼再打下去了,他存心報復,朔方軍會挎了,會完了,你知不知道!去呀,去呀!開個口!不難啊!”郭曜拖我到帳前,掀帳一推我前衝跌進。
他接住我,“殿下。。。”我跪地,李豫,我不想,可是命運一次次把我推去。“別跪,你我毋須如此,而且,這次,我幫不了你。”他在我頭頂說話,我詫異抬頭,暖氣呼到面上。“李光弼指揮得當治軍嚴正,即便是心存報復那只是有此之嫌,何況他捷報頻傳,只此一點就暇不掩瑜,我現在罷他,道理上是站不住腳的,珍珠,你懂嗎?”
“再者,僕固懷恩雄重寡言,郭旰資歷尚淺,這裡只有李光弼能堪此任,你大哥不在,我有什麼辦法?” 李豫直言不諱,我自知無望,拾袍站起。“珍珠,你不能體諒我嗎?”他幽幽怨言,我止住步,一腔煩躁虛火盛起。“殿下其實都看在眼裡,您為什麼壓著李光弼的大捷軍文不上奏?您也不認同他行事所為不是麼?”我手指他帳內書案,封封火漆加急軍文,李光弼是捷報頻傳,可惜沒走對了路子,枉了一身大好軍事才能,上不懂探查當局者心意,下不會施恩施惠得眾人心,這種人也想位及人臣?痴人說夢!
“皇上下旨九節度使西征伐燕,現在兩個月過去了,其餘七大節度使早在鄴郡駐紮,他李光弼愈走愈北都快打到魏州去了,捷報頻傳是沒錯,但他也放過大好時機,蔡希德從上黨、田承嗣從潁川、武令珣從南陽,各率本部人馬投奔鄴郡,安慶緒在河北諸郡招募人馬,兵眾猛增六萬,軍勢再次強盛,這是為什麼?還不是他李光弼好大喜功才給了敵人喘息時機?說他指揮得當,他以一萬五朔方軍性命換兩萬叛軍,李韶光、王祚、康元寶戰死,又得了什麼好處?說他治軍嚴正,他為奪安太清的妻子射殺七名將士,這算哪一國的主帥?還有,康元寶重傷時他在做什麼?他花了半天時間在黃河邊殺了八千俘虜樹威的時候怎麼沒想過自己的部下傷勢嚴重需要回營救治?這種人當我朔方軍主帥,讓人心寒,不恥!”我心裡忿怒,也不管李豫表情如何一氣長篇大論,話止聲落,李豫啪啪鼓掌。“李光弼是好大喜功本末倒置,我用他,只是一時之計。只要你大哥回來,我自能讓他重掌軍權,而且,所有這些軍功——”他啪地一撣軍文,“所有這些軍功——都是郭子儀的!”李豫所言所想讓我欣喜,也讓我心驚,他原來早有計較,隱忍不發,喜怒,皆不示於人前。“我這麼做,是為了誰。。。你想一想。。。珍珠,你,和子儀,對我都太重要。。。你大哥是軍中第一,你,是我唯一。” 他咬字清晰,“唯一”二字鋒利撕開,“珍珠,你越來越聰明,怎會猜不出我心,不是為你,我何須娶個不相干的女子。。。我一片苦心,你見到那人自然會明白。。。”
他靠近我,一手按到雙肩,我抽氣抱肩。“怎麼?痛?哪裡來的淤青,這麼腫?”他飛快挑開我男裝領口,深紫的淤青,是因頭盔肩鎧壓肩,馬背摩擦顛簸。“別——”我掀簾即逃,腰被他勾住,幾旋幾轉,他橫抱我,大步上榻。
“殿下——”帳簾擺動,郭曜語聲急促響於帳外。
“何事。”李豫撐手我肩旁,我心跳如雷。
“前軍求救!僕固懷恩和郭旰白馬驛遇襲,怕是,怕是晚了來不及了!”郭曜簡略一句,李豫彈腰而起。“整隊,立刻出發!”他長劍懸腰,一手攔我,“你去哪?跟我走!”我無法計較,我小跑跟他,他上馬攬我,一騎無阻無攔,疾馳渡口。“李豫。。。白馬驛。。。郭旰。。。”我聲音破碎,迎風而斷,這訊息實在驚人,郭旰清晨還營,午時出發,半日的時間,他們居然去了白馬驛。白馬驛地處黃河北岸與魏州之間,我軍駐紮北岸,史軍陳兵魏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