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袋一個,等馮立領人走後我帶你出去。”他攬我腰背不斷安慰,一切如他所料,剛才門外宮人發現我憑空消失,一時間無數人擁進又無數人擁出,只是無一人想到我們是躲在房內,就在這張拔步床下。
不想說話,不想動彈,我伏他胸前。“珍珠……”他輕輕叫我的名,“怎麼不說話?是不是,不肯跟我走……”
我摸索著去掩他唇,唇掩上,指含住,他含我五指輕吻。“朝義哥哥,我以為,你不會來了。”我慢慢牽他手貼去心房,我曾痛過,怕過,無助傷悲,我是人,不是百鍊不侵的鐵,全天下人口誅筆伐他弒父篡位時我痛,大哥生死一線時我怕,一杯苦藥無從選擇時我無助,我以為,涼州太守府他離去時我就以為,他不會再來,所以我割斷頭髮,如此等他,是我僅能夠做。
“我喜歡你,所以我不會扔下你不管。”他包我心房,也牽我手貼上他心,緊窒相擁。
靜謐中房門吱呀輕起,一雙金繡長靴無聲站定在拔步床前,然後袍角委地,有人蹲地在看。
“出來!”那人冷冰說話,我狂喜叫道,“哥——”史朝義捂我嘴不及,他搶先而出,未等我爬出就聽一聲悶響。“哥哥!哥哥!”我滾出爬出,撲向那長靴。
“哥哥別打!哥哥!別打朝義哥哥!哥哥——”我由腿抱腰,由腰摟頸,死死抱他半身,“我就愛史朝義!”我在他頜下表白,他忽然僵住,僵如石化。“哥哥,他沒……沒拋棄我,他來了,哥哥你看,他來了,他真的來了……”我抱著大哥泣不成聲,他拍我背,輕輕嗯下,很輕,但我聽到。
“珍珠,你若愛我……應該抱我。”史朝義悶聲身後,幾乎是壓抑著笑。
“笑什麼笑,你……”大哥倏然攔腰抱我,我被他摁下,隨他翻滾。重入床底,重入黑暗,左手是大哥,右手是史朝義,他們同時別開,相看兩厭。
砰地一聲,這回門是被撞開,紛紛雜雜的腳步在床前移動,床板吱呀一聲,似是有重物放下。
“這……奴才做了,奴才都是照殿下的吩咐去做,太子殿下若是動怒……殿下……”
“父王問起,自有本王擔代!”
一聲細尖老涵,一聲清亮稚嫩,那細尖之聲象是太監所發,還有那聲……那聲……
“雍王殿下!奴才,奴才始終覺得有些不妥,太子殿下甚是著緊娘娘,若是……”
“住口!獨孤良娣何時可當娘娘?我父王寵愛有加?你哪隻眼睛看到的!”
雍王殿下!那是,適兒!是我的孩子,他在長安城外隔簾叫我,是那個聲音,當時歡喜躍躍,如今清亮陰冷。我身子方動,一左一右他們同時捂我嘴,掙扎間四目相對,史朝義死死盯我,慢慢,手鬆去。
“我孃親既已回來,還要這女人做甚?魚公公,你怕甚麼?你怕父王知道獨孤良娣在這兒呢,還是怕父王知你弄丟了我孃親!”那稚嫩聲突然拔高拔尖,咚——劍�燮痰兀�蝗酥刂毓蛟詿步擰�
“奴才怕……”
“怕什麼!馮侍郎尋到孃親本王自會親自護送我娘回宮,至於這女人,本王又沒將她如何,她不是睡得好好的嗎,魚公公,你說是不是?是不是?是不是?”
那孩子的聲音仍是清亮,連連逼問“是不是”,這童聲, 我竟覺得冷,覺得寒……
時光一分分過去,我被史朝義抱出床下時大哥放攏帷帳,透帳朦朧,拔步床上似有人側身躺,錦被外只露一頭長髮。“……”我為何發冷,為何發顫,為何要咬痛唇齒才能阻止自己說話。
“她叫高彩雲,也就是獨孤良娣,李豫為你準備的替身。”大哥扳我臉,扳我肩,帶我僵直雙腿行走。
“這女人被灌了桐莞加黃雚,這輩子都醒不過來。”史朝義微嗅面露厭煩,一把推門,“走——”
他一步呆滯懸空,門外站著一個小女孩,粗辮紅衣,濃眉大眼。“娘——”女孩兒一頭撲來。
“噓!”大哥搶先一步,女孩兒撲到他懷裡,自個兒蒙嘴,歡喜地雙腳直跺。
“九瑾!九瑾!”我們重逢,可只能低叫互望,大哥抱九瑾,史朝義拉我,我們貼著宮牆行走。“雍王哥哥告訴姐姐孃親在這兒,瑾兒也想來,可雍王哥哥不許我坐他車,瑾兒跑得慢,倒見著了孃親,真好!”九瑾趴在大哥肩頭眉開眼笑回答他話,“九瑾是跑步來的?那昇平呢?也來了嗎?”大哥聳身抱直她。“昇平姐姐說見孃親要打扮得漂漂亮亮,她比我還慢呢!爹爹放瑾兒下來,瑾兒去叫姐姐來!”九瑾一雙小靴蹬踏,撲簌簌往著團花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