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驅趕從裡往外散發的熱感,讓我感到前所未有的釋然。
“重澐所期許的以後,就只有這些而已?”他看我,一雙如漆般的瞳眸,此時此刻,有著水晶玉般亮而潤的光色,那般含情脈脈,似乎總有千年也道不盡的情,訴不盡的愛,仿若一個巨大的漩渦,看一眼,便隨其沉淪其中,難以自拔。
“江欲晚,你為什麼會在北越王座下做將軍?”我不答反問,頭重腳輕的感覺愈發嚴重,天與地之間,晃晃而動,船身輕動,我隨著往前一探,卻被他利落扯住手臂,帶回懷中。
這男人是毒,那唇畔的淺笑,那轉眸的神色,還有身上淡淡的味道,溫暖的體溫,我都如此的熟悉,像是已經刻進腦中,再也抹不掉了一般,可我竟不曾知曉,到底是什麼時候,我把這個人,印在了心裡,且記得如此深刻。
我細細盯著他的眼,若有所思,他亦不想躲避,與我兩兩相視,眼神愈發溫柔細密,似乎要將我融掉一般。一隻手扶上我臉頰,慢慢滑過,直至我眼角,便細細輕輕的摩挲那塊淚滴般的硃紅疤痕,目光轉過去,就更是多情三分。
“因為我有雄心壯志。”他輕聲,不見笑容,也不見嚴肅,而再認真不過的神情。
我輕笑:“取代李哲嗎?”
他挑眉,撩眼看我,眼中無不是傲然天成的氣勢,語氣卻無足輕重:“那又有何不可?”
我嘴角還有微笑,心裡卻漸漸發涼,不自覺的微微抽緊,掀起細細密密的疼來:“真好,許是你會成為一個好皇帝也說不定。”
江欲晚伸手,環住我身體,扳直我身體與他貼的更近,他俯身,低頭,與我之間只隔得下風,我仍舊含笑,眼看他面目微變,心有莫名傷懷。
“重澐,江山與你,我兩者皆要。”
“很可惜,江山與我,你只能擇二選一。”
我忘記那句話出口之時,他究竟怎樣回答我,我甚至不願回憶,只當它已隨風而去,不知所蹤。一早醒來的時候,我還在甲板之上,身上蓋著衣服,歪倚在江欲晚懷裡。
我緩緩睜眼,看 江面上豔紅的一片,從淺及深,從黯淡淺薄到光亮四射,它越來越亮,已然不如剛剛浮水水面之時那麼親切討喜,而是灼灼攝目,讓人不可再直視,與此同時,萬物似乎復甦,在光亮裡醒過來,然後一切如新。
像是我和江欲晚,所有的自保,放肆,和不顧一切也只能是在夜裡,醉時,可以傾訴,當天光大亮之時,就如同萬事萬物,總要按照既定的軌道,日以繼夜,循規蹈矩。
我有些頭疼欲裂,掀了衣服坐起身:“很美的日出,謝謝將軍陪我看這日出。”
江欲晚看了看我,淡淡道:“你喜歡就好。”
“將軍,再過一個多時辰,我們就到渡口了,您可要再安排一下?”船板的另一面傳來孔裔的聲音,他沒有露頭,只是站在拐角另一側,照本宣科的道。
“好,我這就來。”
江欲晚起身,撣了撣袍子上的皺褶,跟我道:“先回去休息一下,讓方愈熬一碗薑湯喝,免得著涼。”
“好。”
他走以後,我遍尋那柄木簪卻無論如何都找不見,許是昨夜掉進這陵江了吧,我懶得再尋,臨走之時,看見那個酒罐被堆放在欄杆下,探頭一望,裡面竟是空空。
間
我回到船艙的時候,孔裔正在給江欲晚更衣,秦染等在一邊,正小聲跟他交談什麼。
見我進門,秦染朝我躬身一拜:“船很快便會靠岸,上岸後,殿下會派人親自來迎,所以秦染給夫人也準備了一套新衣,夫人這就沐浴更衣吧。”
我看一眼江欲晚,那身服帖的絳紫色繡菊的緞袍愈發襯得他玉顏丰神,他微微凝眸,漆眸恍恍,看我,輕聲道:“先吃點東西,你臉色不大好。”
我點點頭,垂眼,斂目從他身側走過,卻聽他聲音很輕道:“我讓方愈去取了新簪,你應會喜歡。”
腳步微頓,心一陷,擦身而過的瞬間,我能感到秦染眼中的灼灼注視,凝重且思忖。我與他之間,相隔萬里的,又豈止只有我們之間曾經存在的愛很情仇,許是離得太遠,夾在中間的人世太繁雜,有取捨,有權謀,也有利益衡量,於是,感情的事,便不再簡單,而是異乎往常的複雜迂迴。
究竟孔裔與秦染如何這般厭惡我與江欲晚接近?是因著仇恨?還是他們本在開始尋我之初便可預見,我的出現,將會是江欲晚即成大業的一個阻礙,或許,我也是他們出人頭地,成就一番驚天動地的絆腳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