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此計實在有違天和。
事情暫時擱置,秦放鶴和傅芝退出殿外,沉默著向外走去。
“你怎麼看的?”傅芝忽道。
他問的是孔姿源的建議。
方才秦放鶴一直沒有出聲,他有些摸不準對方的意向。
秦放鶴頓足,看了看花圃內的杏花,“大勢所趨,人力無用。”
說是人往高處走也好,說是馬太效應也罷,國家和人一樣,好的只會更好,壞的只會更壞。
強大的國家哪怕什麼都不做,也會成為聖地,吸引各界人士“前赴後繼”。
只要人才來了,有些事情就註定會發生。
這是自然規律,無可奈何的事。
不過孔姿源動不動就想殺人這一點,不太好。
世界這麼大,總有不想歸順的,你總不能來一個殺一個……那不成世界公敵了?
成為公敵的代價太大了,至少目前不行。
正說著,一人遠遠瞧見太子過來,便都退到一側,躬身行禮,“殿下。”
“兩位請起。”太子笑道,“孤來向父皇請安,不想遇見兩位先生,先生近來可好?”
登基之後,盛和帝時常回憶起當年以隋青竹為首的眾大臣為保江山穩固,要求先帝儘快立太子的事,真是險而又險,至今回想起來仍心有餘悸。為防重蹈覆轍,他趕在六十歲之前立了五皇子為太子。
大祿傳到盛和帝,已歷四世,如
今的太子將會是第五代。
作為盛世長大的皇子(),太子有著與盛和帝如出一轍的寬和、包容?()_[((),有著極其出色的文學造詣、不俗的騎射功夫。但因為國家太過強盛、臣子太過強勢,他本人就顯得……沒什麼執念。
孤所能想到的如今都有了。
不過對秦放鶴而言,對未來他所希望的國家走向而言,這樣的君主剛剛好。
目送太子離去,傅芝幽幽道:“我老了,恐無福伴太子登基,”他看向秦放鶴,似乎想要得到什麼承諾,“不過閣老會好生輔佐太子的吧?”
秦放鶴坦然對上他的視線,熟練地露出職業微笑,“當然。”
他在撒謊,傅芝想。
說老實話,哪怕已經共事這麼多年,傅芝仍時常覺得看不透對方。
人之所以能夠與敵人對抗,皆因對方有所求,而你就可以順著他的所求逆推,對症下藥。
但他想不明白秦放鶴究竟想要什麼。
財富?
地位?
權力?
這些秦放鶴似乎都相當執著,但又好像隨時可以丟棄。
他親手將翰林院推上臺前,直接削弱了本人作為首輔的權柄……
而內閣有秦放鶴這個六元文曲,有傅芝這位帝師,有隋青竹這樣忠言逆耳的直臣……哪一個都動不得,哪一個都擁有無數支持者,哪怕是盛和帝也不得不謙讓三分。
如今權力最大的自然還是陛下,但回首過往卻會發現一件令人毛骨悚然的事實:相較於曾經的權力只握在陛下一人之手,當下的權力已然四分,皇帝,內閣,翰林院,都察院。
而其中的四分之三,秦放鶴都對其有著超乎常人的影響力,甚至一定程度上可以決定局勢走向。
他是結結實實的權臣。
這無疑是非常可怕的。
但沒有辦法,一切就是這樣順理成章、自然而然地發生了。
你能怪歷代三鼎甲都要出身翰林院,然後六部輪值嗎?
他去了,贏得了人心,就是這樣簡單。
盛和帝欽佩他,倚重他,卻又無法剋制地隱隱忌憚他。
但這種欽佩和倚重,又與忌憚相互抵消,達到微妙的平衡,呈現出一種難以言表的君明臣賢。
出於政治家的直覺,傅芝隱約意識到有朝一日,秦放鶴或許會對陛下,甚至是這個朝廷不利,但他沒有證據。
甚至截至目前,他連壓制對方都做不到,竭盡全力也只能牽制……
傅芝不是沒想過為維護朝廷穩定而提前消滅隱患,但作為同僚,作為內閣成員之一,他比任何人都清楚秦放鶴對這個國家的作用,他做不到因為某種莫須有的猜測而陷害忠良,也無法承受朝廷失去對方後可能造成的損失、動盪。
甚至說句不中聽的,他曾親眼目睹秦放鶴對敵人的殘忍和果決,他沒有必勝的把握……
盛和十五年八月,前任閣員柳文韜去世,作為關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