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75 章 落定(七)(1 / 4)

孔姿清的名字一出,盛和帝面上的笑意便僵了僵。

啊,是他。

孔姿清乃孔家後人,容顏俊美,正經三鼎甲出身,也算名滿天下的人物了,但他還有另一層身份:秦放鶴的至交好友。

兩人相識於孩提微末時代,多少年的交情,能相互幫忙帶孩子的程度。

讓他管翰林院,此事會是秦閣老的手筆麼?

即便不是,會有秦閣老的授意麼?

不好說。

與此同時,盛和帝心底也隱隱升起一點近乎歉疚、心虛的情緒。

老實講,在這之前,他甚至一度把孔姿清給忘了,這麼一想,確實也挺對不起人家的,好好一個世家出身的斯文人,丟到邊關近十年……

十年啊,人一輩子才有幾個十年?

說是地方官三年一屆,期滿述職,但孔姿清甚至連回京述職的機會都沒有!

為官者最好的年華就這麼被擱置了,說是外調,實則跟流放也沒什麼兩樣。

對此,朝中清流們也頗有怨言,不過都礙於大局,沒招兒。

但現在有人提出來了,是秦放鶴推波助瀾也好,文人清流們忍無可忍借題發揮也罷,盛和帝都不能再繼續裝聾作啞,必須給個回應。

按照慣例,新君登基,大封大赦天下才是正道,哪怕不給孔姿清這個職位,也必須儘快調他回京。

這是朝廷和皇帝本人的態度問題。

“陛下,”內侍忽進來回稟,“傅閣老來了。”

“嗯?”盛和帝一怔,“什麼時辰了?”

“快酉時了。”內侍回道。

各部各衙門每日按時應卯、散衙,具體時刻依時節稍有不同,春分至秋分之間都是申正(下午四點)散衙,秋分至春分期間的冬半年則是申初(下午三點),這個時候內閣也該都散了才是。

盛和帝略垂了垂眸,神色不變,語氣溫和,“快請先生入內,賜座。”

很快傅芝便走進來,先向盛和帝行禮問安,然後瞥了室內起身向自己行禮的人一眼,又瞥一眼外面漸漸昏暗的天色,“鄭大人當真是不辭辛苦啊。”

到底是什麼大事,竟等不到明日了麼?

還是說故意挑了本官要散衙的時候來報?

鄭掌院生性和軟,總想當個老好人,誰也不願意得罪,此時傅芝當面質問,他也是笑呵呵的,“不敢不敢,不如閣老辛苦。”

傅芝:“……”

鄭掌院這副唯唯諾諾的熊樣兒,頗有種“今天你惹到我,算是捏到軟柿子啦!”的窩囊,如同一拳打到棉花裡,有氣發不出,反而叫人更窩火。

見傅芝到來,鄭掌院見好就收,“微末小事,實在不好多打擾陛下,下官告退。”

凡事過猶不及,左右自己該說的都說了,再逼迫倒顯得不打自招。

當然,他也沒那個當著傅閣老的面兒逼迫陛下的膽量……

鄭掌

院從心跑得乾脆,倒叫傅芝無法發揮,只得作罷。

“先帝大事剛過,陛下近來也頗操勞,瞧著都消瘦了,也該注重龍體。”他對盛和帝語重心長道,“些微小事,丟給內閣去做也就是了,何必聽下頭的人聒噪?若臣不來,豈不要耽擱用晚膳?天長日久,龍體有礙……”

師生二人多年來相互扶持,實在很有幾分情誼,他說得懇切,盛和帝也十分動容,“先生所言,我都知曉,您和諸位閣老也該保重。”

他便將鄭掌院所求說了。

傅芝一聽,“陛下,臣以為不妥。”

盛和帝知道他不願意壯大秦放鶴的勢力,卻不挑明,只反問一句,“那麼,應當以何種理由回絕呢?”

傅芝眉頭微蹙,難得沉默。

確實,論出身、論資歷、論名望,沒有比孔姿清更合適的了。

而且孔姿清正經翰林院出身,在外十年兢兢業業,政績考核一直穩居甲等上流,足足十年不升官,實在說不過去。

就因為他與秦放鶴交好?

理由未免太單薄太牽強。

正如之前秦放鶴所言,他與誰不交好?一度與傅芝本人關係也不錯呢!

或者說這滿朝文武,誰沒有父母兄弟,誰沒有同科同窗?誰是石頭縫裡蹦出來的不成?

若一旦與任何人有瓜葛便要被視作結黨營私,都不能得到晉升,這天下也就沒法兒要了。

況且若說制衡,董門這邊多年來也壓得太狠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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