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聽起來讓人無法置信,我卻一點也不訝異。
我甚至隱隱有些欣喜。
我讓軍醫瞞下了此事,不要和任何人提及。但我知道楚伯伯一定會知道,因為軍醫可以瞞住所有人,唯獨不敢瞞住楚伯伯。
但楚伯伯為了張家的聲譽和能力,肯定也是選擇不要聲張的。
張靜在此事後,依舊留在了軍營,卻被調到了我的身邊做副官。
我不知道這是楚伯伯要我幫她掩飾的意思,還是楚伯伯有意撮合我和她。
無論是哪一種,我都註定丟不開這個女人了。
既然我欣賞張靜,張靜也不排斥這種調令,想來也是對我有幾分好感,既然如此,為何我不能試試?
試試她是不是我爹和我說的那個女人?
在張靜的身份徹底暴露之後,我漸漸觸控到了她的本性。正如我用我冷靜內斂的一面掩飾我內心的瘋狂和偏激一般,她也是一個用著開朗樂觀的外表掩飾著驚世駭俗一面的女人。
她是我接觸到的最奇異的女子。
在我接觸的女人當中,張搖光自然是最特別的。她的“完美”,是一種世族能養成到的極致,她幾乎天生就是為了登到高位而生的。但即使是這樣的她,也從沒覺得女人能做到和男人一樣,或者超越男人的地步。
她選擇了楚睿,選擇了那樣的生活,便是因為如此。
但張靜,是真的覺得男女都一樣,並沒有什麼不同的。
她有許許多多讓人無法理解的想法。
她認為女人做官不見得差於男人,她覺得寒門子弟最大的問題不在於能不能爬上高位,而是爬上後能不能保持本心,不被貪奢Y欲所困;她覺得胡人在某些方面大大優於漢人,漢人應該接受而不是排斥,她覺得……
我的骨子裡其實是個瘋狂的人,只是我也繼承了李家人穩重的那一面,所以平日裡並不能表現出而已。
若說之前的張靜只是吸引我,那現在的張靜,就徹底讓我移不開眼了。
我喜歡這種有這樣奇思妙想的女子,並深深為她著迷。
我爹終是勝了回來,我告訴他我有了想娶的女人,希望他去提親。
我爹去了張家一趟,想來應該是想法子見了張靜一面。他就是這麼不按常理行事之人,這天底下哪有老子聽到兒子想娶妻,乾脆殺到別人家去看未來兒媳婦的?
他就是這麼做了。
回來後,我爹表示出很滿意的樣子。事實上,張靜若是想要讓一個人喜歡她,你是很難不對她產生好感的。
我們的婚事很快就被定下,我們成婚那日,楚伯伯帶著楚睿來賀,我爹接下了那讓人瞠目結舌的賀禮,從此兩家恢復如初,至少表面上如此。
張靜對人很熱情,而且分寸恰到好處。我娘是個冷淡性子,卻也是喜歡這種愛笑又熱情的人的。更何況張靜還很能幹,我的副官都能做得很好,更別提管理一個宅子了。
我娘最頭痛的問題就這麼輕而易舉的解決了,所有人皆大歡喜,而我也因為楚李兩家恢復如初而平步青雲,直接進了楚伯伯的內帳,開始協助軍務和內事。
我覺得娶妻真是好極了,張靜即是解語花,又是能幹的妻子,還能照顧我的母親和弟弟,我們琴瑟相合,志趣相投,簡直沒有一處不好的地方。
那幾年,是我人生中最春風得意之時,年少得志,如花美眷,家庭和睦,父親地位穩固深受信任……
只要再攻下洛陽,我的夢想就完成了大半。
那些屠戮我們的胡人,將我姐姐和親友殺害的胡人,終將被我們漢人完全的趕出去。
胡人守洛陽守了兩年,裡面的糧食夠他們吃上十幾年,又有滿城的漢人作為炮灰被趕上城頭守城,我們卻根本消耗不起。
前朝的皇族在四處活動、江南的世族觀望不定、世族和庶族在楚軍中的矛盾越來越大、糧草吃緊、消耗了太多兵丁……
所有的局面都對我們不利,而突如其來的瘟疫更是讓我們雪上加霜。
我的小弟弟死了。他那麼瘦弱,那麼乖巧,卻因為時疫而死。
我爹曾經因為將我們落在鄉里而差點失去我們,自那以後起,他只有把我娘和我們兄弟都帶在身邊才算安心。
他的謹慎和自信,卻成了他心中永遠的痛。
瘟疫爆發,缺員嚴重,軍醫要求把所有屍體集合在一起徹底焚燒乾淨,以前被埋掉的也要挖出來燒掉。
挖出屍體計程車兵也被傳染了,此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