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inism)、“滿清主義”(Mandarinism)這樣的字眼中,感受並理解這一點。它們就像一個已經衰老朽敗的巨大原始森林,枯朽的樹枝伸向天空,幾百年,幾千年,如同我們在中國、印度、伊斯蘭世界所看到的。同樣地,在羅馬帝國時代,古典文明如巨人般地聳立著,僅僅有著青春、強壯與豐富的虛假外表,它剝奪了東方那年輕的阿拉伯文化的陽光與空氣。
每一個活生生的文化都要經歷內在與外在的完成,最後達至終結——這便是歷史之“沒落”的全部意義所在。在這些沒落中,古典文化的沒落,我們瞭解得最為清楚和充分;還有一個沒落,一個在過程和永續性上完全可以與古典的沒落等量齊觀的沒落,將佔據未來一千年中的前幾個世紀,但其沒落的徵兆早已經預示出來,且今日就在我們周圍可以感覺到——這就是西方的沒落。每一個文化都要經過如同個體的人那樣的生命階段,每一個文化皆有其孩提、青年、壯年與老年時期。西方文化最初是一個年輕而顫慄的心靈,滿負著疑懼之情,呈現在羅馬式和哥特式風格的初生時期。它使西歐的土地充滿了浮士德式的風景,從遊吟詩人的普羅旺斯到伯恩瓦德(Bernward)主教的希爾德斯海姆(Hildesheim)大教堂。春風吹拂著這年輕而顫慄的心靈。歌德說:“在古日耳曼的建築作品中,人們看到一種繁榮的、異乎尋常的狀態。任何直接面對這種繁榮的人都不能不為之驚奇;但只有那能夠洞察植物隱秘的內在生命及其力量的人,以及那能夠觀察到花蕊如何開放的人,才能逐漸地看到以完全不同的眼睛才可看到的東西,才能認識他所看到的一切。”那童稚的文化也會以同樣的語調向我們訴說,例如早期荷馬時代的多立克藝術、早期基督教(實際上是早期阿拉伯)藝術、開始於第四王朝的埃及古王國的作品。那神話般的世界意識,在逐漸成熟的時候,為了給生存找到純粹的、直接的表現,就如同一個惶惶不安的債務人,需要不斷地與自身和自然中的所有黑暗和邪惡的力量作鬥爭,直至最後獲得並認識到那純粹而直接的生存表現。一種文化越是接近於其存在的巔峰狀態,它為自己所求得的形式語言就越是剛毅、嚴苛、有控制力、有強度,它對自己的力量就越是感覺到自信,而它的輪廓特徵也越見清晰明朗。在春天,所有這一切還是模糊的、混淆的和試驗性的,充滿了孩子氣的渴念和恐懼——薩克森和法國南部的羅馬風格的哥特式教堂門廊的裝飾、早期基督教的地下墓|穴、狄甫隆的瓶繪等都是明證。但是,現在,我們在埃及的早期中王國時代、在庇西特拉圖(Pisistratus)時代的雅典、在查士丁尼時代、在反宗教改革時代,皆能看到成熟的創造力那羽翼豐滿的意識,我們在那一意識的自信自如中看到了費盡心機的、嚴格的、有節度的和奇蹟般的表現的每一個別特徵。我們還發現,無論什麼地方,無論什麼時候,都存在著那行將到來的完成的暗示;在這樣一些時期,出現了阿美尼赫特三世的頭像[即所謂的塔尼斯�nis)的“喜克索人(Hyksos)的斯芬克斯”]、哈吉亞·索非亞(Hagia Sophia)的穹頂、提香�tian)的繪畫這樣的創造。再往後,便是文化的“溫柔”到臨近“脆弱”的時期,那甜蜜的芳香有如十月的金秋時節,這個時期藝術上的表現有:克尼杜的阿芙洛狄忒(Cnidian Aphrodite)、厄瑞克忒翁神廟的女郎柱廊、薩拉森人的馬蹄形穹窿上的鑲嵌圖案、德累斯頓的茨威格宮、華託(Watteau)的繪畫、莫扎特的音樂。最後,在文明的昏暗的破曉時刻,心靈之火熄滅了。萎縮的力量再一次努力地作著半成功的創造,由此產生了古典主義,這是所有垂死的文化所共有的現象。再後來,心靈還有一次思考,那便是在浪漫主義中,憂鬱地回望著它的童年;到了最後,它也疲倦了、厭煩了、冷漠了,失去了生存的慾望,於是,正如帝國時代的羅馬那樣,它盼望能走出那漫長的白晝,而墜落到原始神秘主義(protomysticism)的黑暗之中,回到母胎裡,回到墳墓裡。這樣便又出現了“第二信仰”(second religiousness)的輪迴,晚期古典人又轉向了密特拉(Mithras)、伊西斯(Isis)和太陽神�e Sun)的崇拜——誕生於東方的這些崇拜給心靈輸入的是一種新的夢幻、恐懼和孤獨。
八
“習性”(habit)這個術語常被用在植物中,來意指與植物自身相適應以及植物藉以表現自身的特殊方式,如植物在光的世界中所表現出來的特徵、過程和持續性,由此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