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部分(2 / 4)

小說:子夜 作者:青澀春天

共黨的游擊隊!沙市,宜昌一帶,雜牌軍和紅軍變做了貓鼠同穴而居——”

“對了!前幾天孫吉人那輪船局裡有一條下水輪船在沙市附近被扣了去,到現在還查不出下落,也不知道是雜牌軍隊扣了去呢,還是共匪扣了去!”

吳蓀甫打斷了李玉亭的議論,很不耐煩地站了起來,但只伸一伸腿,就又坐下去。

“孫吉翁可真走的黑運!江北的長途汽車被徵發了,川江輪船卻又失蹤;聽說還是去年新打的一條船,下水不滿六個月,造價三十萬兩呢!”

杜竹齋介面說,右手摸著下巴;雖然他口裡是這麼說,耳朵也聽著李玉亭的議論,可是他的心裡卻想著另一些事。公債市場的變幻使他納悶。大局的紊亂如彼,而今天公債反倒回漲,這是他猜不透的一個謎。這時,吳蓀甫又站了起來,繞著客廳裡那張桌子踱一個圈子,有意無意地時時把眼光往李玉亭臉上溜,李玉亭並沒理會到,還想引吳蓀甫注意大局的危險,應該大家和衷共濟。可是他已經沒有再發言的機會。一個當差來請吳蓀甫去聽電話,說是朱吟秋打來的。吳蓀甫立刻眉毛一跳,和杜竹齋對看了一眼,露出不勝詫異的神氣。李玉亭瞧來是不便再坐下去了,也就告辭,滿心是說不出的冤枉苦悶。

杜竹齋銜著雪茄,一面忖量朱吟秋為什麼打電話來,一面順步就走上樓去。他知道女客們在二樓那大陽臺的涼棚下打牌,姑奶奶兩姐妹和少奶奶兩姐妹剛好成了一桌。阿萱和杜新籜在旁邊觀場。牌聲歷歷落落像是要睡去似的在那裡響。

姑奶奶看見她的丈夫進來,就喚道:“竹齋,你來給我代一副!”

杜竹齋笑了笑,搖頭,慢慢地從嘴唇上拿開那枝雪茄,踅到那牌桌邊望了一眼,說道:“你覺得累了麼?叫新籜代罷!你們打多少底呀?”

“爸爸是不耐煩打這些小牌的!”

杜新籜幫著他母親,這樣輕輕地向他的父親攻擊,同時向對面的林佩珊使了個眼色。

“姑老爺要是高興,就打一副;不比得蓀甫,他說麻將是氣悶的玩意兒;他要是賭,就愛的打寶搖攤!”

吳少奶奶趕快介面說,很溫婉地笑著;可是那笑裡又帶幾分神思恍惚。吳少奶奶近來老是這麼神思恍惚,剛才還失碰了“白板”;就只六圈牌裡,她已經輸了兩底了。這種情形,別人是不覺得的,只有杜新籜冷眼看到,卻也不明白是什麼緣故。

那邊杜姑奶奶已經站起來了,杜新籜就補了缺。他和林佩珊成了對家。吳少奶奶也站了起來,一把拉住了旁邊的阿萱,吃吃地笑著說:“看你和四妹兩個新手去贏他們兩位老手的錢!”

剛笑過了,吳少奶奶又是眉尖深鎖,怔怔地向天空看了一眼,就翩然走了。

杜竹齋和他的夫人走到那陽臺的東端,離開那牌桌遠遠的,倚在那陽臺的石欄杆上,臉朝著外邊。他們後面牌桌上的四個人現在打得很有勁兒,阿萱和林佩珊的聲音最響。杜太太回頭去望了一下,忽然輕聲說:“有一件事要跟你商量。剛才佩瑤悄悄地對我說,我們的阿新和他們的佩珊好像很有意思似的;阿新到這裡來,總是和佩珊一塊兒出去玩!”

“哦!隨他們去罷。現在是通行的。”

“噯,噯!看你真是糊塗呀!你忘記了兩個人輩份不對麼?

佩珊是大著一輩呢!“

杜竹齋的眉頭皺緊了。他伸手到欄杆外,彈去了雪茄的灰,籲一口氣,卻沒有話。杜太太回頭向那牌桌望了一眼,又接下去說:“佩瑤也為了這件事擔心呢。有人要過佩珊的帖子。她看來倒是門當戶對——”

“哪一家?是不是範博文?”

“不是。姓雷的。雷參謀!”

“哦,哦!雷參謀!可是他此刻在江北打仗,死活不知。”

“說是不久就可以回來,也是佩瑤說的。”

杜竹齋滿臉透著為難的樣子,側過臉去望了那打牌的兩個人一眼;過了一會兒,他方才慢吞吞地說:“本來都是親戚,走動走動也不要緊。可是,現在風氣太壞,年青人耳濡目染——況且那麼大的兒子,也管不住他的腳。太太!你就不操這份心也罷!”

“嘖,嘖!要是做出什麼來,兩家面子上都不好看!”

“咳,依你說,怎麼辦呢?”

“依我麼?早先我打算替我們的老六做媒,都是你嫌她們林家沒有錢——”

“算了,算了;太太,不要翻舊賬。回頭我關照阿新。不過這件事的要緊關子還在女的。要是女的心裡拿得準,立得穩,什麼事也生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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