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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為什麼前天我們已經談到了立刻要去部裡領執照呢?”
唐雲山打斷了王和甫的解釋,眼睛望著吳蓀甫。
“先領了執照就好比我們上戲園子先定了座位。”
回答的還是王和甫,似乎對於唐雲山的“太外行”有一點不耐煩了。
“再說句老實話,我們公司成立了以後,第一樁事情還不是辦‘新’的,而是‘救濟’那些搖搖欲倒的‘舊’企業。不過新座兒也是不能不趕早預定呀。”
吳蓀甫也說話了,沉重地落坐在一張椅子裡。然而唐雲山立刻又來了反問:“不錯,救濟!如果人家不願受我們的‘救濟’呢?豈不是一百五十萬的資本也會呆起來?”
“一定要他們不得不願!”
吳蓀甫斷然說,臉上浮起了獰笑了。
“雲翁!銀子總是活的。如果放到交易所公債市場上去,區區一百五十萬夠什麼!”
“可不是!既然我們的公司是一個金融機關,做‘公債套利’也是業務之一。”
吳蓀甫又接上來將王和甫的話加以合理的解釋。這可把唐雲山愈弄愈糊塗了。他搔著他的光禿禿的頭頂,對吳王兩位看了一眼,似乎承認了自己的“外行”,但心裡總感得他們的話離本題愈遠。
這時大客廳的門開了,當差高升側著身體站在門外,跟著就有一個人昂然進來,卻原來正是孫吉人,滿臉的紅光,一望而知他有好訊息。唐雲山首先看見,就跳起來喊道:“吉翁,——你來得正好!我幹不了!這代表的職務就此交卸!”
孫吉人倒吃了一驚,以為事情有了意外的變化;但是吳蓀甫他們卻哈哈大笑,迎前來和孫吉人寒暄,告訴他已經商量得大致就緒,只等決定日子動手開辦。
“吉翁不是分身不開麼?怎麼又居然趕來了?”
“原是有一個朋友約去談點不相干的小事情,真碰巧,無意中找得我們公司的線索了——”
孫吉人一面回答王和甫,在就近的一張搖椅裡坐了,一面又搖著他的細長脖子很得意地轉過臉去說:“蓀翁,你猜是什麼線索?我們的公司在三天之內就可以成立哪!”
這是一個不小的衝動!大家臉上都有喜色,卻是誰也不開口,都把詢問的眼光射住了孫吉人。
“開銀行要等財政部批准,日子遷延;用什麼銀團的名義罷,有些營業又不能做;現在我得的線索是有一家現成的信託公司情願和我們合作——說是合作,實在是我們抓權!我抽空跑來,就是要和大家商量,看是怎麼辦?大家都覺得這條路還可以走的話,我們就議定了條款,向對方提出。”
孫吉人還是慢吞吞地說,但他的小腦袋卻愈晃愈快。
於是交錯的追問,回答,考慮,籌劃,都紛紛起來,空氣是比前不同的熱鬧而又緊張了。吳蓀甫雖然對於一星期內就得繳付資本二十萬元一款略覺為難——他最近因為參加趙伯韜那個做多頭公債的秘密組織,已經在往來各銀行錢莊上,調動了將近一百萬,而家鄉的事變究竟有多少損失,現在又還沒有分曉,因此在銀錢上,他也漸漸感得“兜不轉”了,可是他到底毅然決然同意了孫吉人他們的主張:那家信託公司接受了合作的條件後,他們三個後臺老闆在一星期內每人先繳付二十萬,以便立刻動手大幹。
他們又決定了第一筆生意是放款“救濟”朱吟秋和陳君宜兩位企業家。
“孫吉翁就和那邊信託公司方面切實交涉!這件事只好請吉翁偏勞了。”
吳蓀甫很興奮地說,抱著必勝的自信,像一個大將軍在決戰的前夕。
“那麼,我們不再招股了麼?”
唐雲山在最後又這麼問一句,滿臉是希望的神色。
“不!——”
三個聲音同時很堅決地回答。
唐雲山勉強笑了一笑,心裡卻感得有點掃興;他那篇實業大計的好文章光景是沒有機會在報紙上露臉了。但這只是一剎那,隨即他又很高興地有說有笑了。
送走了客人後,吳蓀甫躊躇滿志地在大客廳上踱了一會兒。此時已有十點鐘,正是他照例要到廠裡去辦公的時間。他先到書房裡擬好兩個電報稿子,一個給縣政府,一個也由縣裡“探投”費小鬍子,便按電鈴喚當差高升進來吩咐道:“回頭姑老爺有電話來,你就請他轉接廠裡。——兩個電報派李貴去打。——汽車!”
“是!——老爺上廠裡去麼?廠裡一個姓屠的來了好半天了,現在還等在號房裡。老爺見他呢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