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子尋大塊的瘦肉。
第二次就被母親發現了,她尖叫一親於是規定。以後不許獨上鍋臺,大鍋飯,就要大家一起吃。
開飯時,我抱著碗,站在隊尾,先是連、排長總結和佈置任務,然後唱歌:“日落西山紅霞飛,戰士打靶把營歸……一二三四”最後是連長一聲急促果斷的號令:“開飯”。戰士們呼地一聲把飯桶圍個水洩不通。我擠近包子桶,包子已經沒了,轉身衝向饅頭桶,徘長叫住了我,只見他兩根筷子,每根串著四個大包子。邊吃邊傳授搶飯的經驗,不用看,只管使勁戮。
盛湯的口訣是:溜邊沉底。為的是那點乾貨。
戰士們吃飯突出一個快字刻鐘,人去盆空。
細嚼慢嚥在這兒用不上,因此個個練就一副鐵鋼牙合金胃。可憐的我只學了個形式,吃得倒是快,每天胃都疼。得五香粉的味道很重。
這些年又有去部隊的機會,感覺飯菜吃起來和民用的沒什麼不同,倒是1978年去新疆邊防採訪,吃到了軍綠包裝的罐頭,聽我一個勁誇好吃,一個小戰士趁四周不備,貼著我耳朵說:“好吃?你天天吃一個試試廣大約是在1971年,出了炊事班碰上了,飼養員,飼養員了一塊黑豆塞進我兜裡,讓我當零食吃。黑豆用鹽炒的,很香,豆餅香過黑豆。等到傍晚回家,看見桌上的炒雞蛋,沒來得及說話,先吐了滿地。急忙送到衛生所,小衛生員輸液哆哆嗦嗦不到血管,母親氣得說,廣天去三個地方這孩子快成你們部隊的試驗田了。
臨近粉碎“四人幫”時,主食已經不成問題,副食還是跟不上,零食就更是少得可憐。百個夥伴帶我去野外,吃一種叫野葡萄的果子。那東西長得小裡小氣,吃起來味道酸甜。另——種是酸棗,長在城牆外邊,危險自不必說,吃幾顆酸棗要扎半身的刺。
(22)
我家一個女鄰居頭髮彎彎曲曲,總說自己是上海人,那時候說是上海人就像現在說是火星人。
不知道上海在哪兒,並不妨礙我對她不屑。母親卻認真地說:她說是就該是的。果然,那女鄰居失蹤了一段,再出現便說是從上海回來了。母親去串門,拿回來一個小塑膠袋。告訴我裡面裝了10片對蝦片。
母親坐在床邊發愣,一定是在想做餡還是單吃。最後她決定讓身單力薄的我獨自享用,於是小心翼翼地取出蝦片放在熱水裡煮。過一會去看,蝦片消逝得無影無蹤。
家裡男女老少加上貓都被母親懷疑一遍。
春節是值得大書特書一筆的。物資突然間豐富。家家戶戶囤積起來,單等除夕一到,大開殺戒。
除了購貨本上的每人半斤花生,二兩瓜子,部隊居然還搞到了栗子。可能與駐紮地有關吧,歷史上良鄉的板栗就是貢品。
“聽說過,沒見過,兩萬五千裡”,崔健這句歌詞用在母親身上很合適。母親接精炒栗子的字面意思在門口的鍋臺上炮製,開始沒聲響,有聲時一下就炸飛了鍋蓋。全家只好躲回屋裡,隔窗觀望。直到後半夜動靜小了,才打著手電,一個一個找回來,好在有院牆,基本上是顆粒歸倉。
春節買魚買肉是個艱鉅任務。帶魚要寬,豬肉要肥,不認識售貨員門兒都沒有。我二哥肩負重任去了菜市場。後院的趙姨、王姨在菜市場工作,排隊的人多,火氣大,弄得親人不敢相認。趙姨挑上幾條6指寬的魚稱給二哥,被一人看出破綻,問趙姨,為什麼他的魚那麼寬,趙姨頭也不抬:“趕上了。”那人一氣,魚不買了,轉身跟二哥來到了肉秤臺,眼睜睜看著一塊大肥肉放在秤盤裡,這次他不問王姨,問二哥:“你是不是認識她?”這回輪到二哥表演了,翻著白眼說:“誰認識丫的!”
晚上王姨下班直接來到我家,見到我媽劈頭蓋臉一頓指責,什麼狗屁兒子,說不認識,還丫的。
這時,肥肉已經變成了油和油渣。母親陪著笑臉給王姨說著寬心話,盛了一碗油渣讓王姨帶回家。王姨不要,說我還缺這個,就是說這事討厭。
於是,倆人又笑罵一頓二哥,王姨這才起身回家。
有了油,另一種食品應運而生:油餅。
面是糖和的,一張張作出來,趁熱吃。這天晚上母親發現兒女們個個飯量驚人。炸完油餅再炸排叉,一種先旋轉再油炸的麵食,春節期間走親戚,吃飯不規律,排叉隨時可以充飢。
等我玩到下午回家時,伏窗一看,幾十只麻雀衝進家裡,在偷吃排叉。我飛也似地跑去告訴母親,母親二話沒說,跑回家,第一個動作就是關窗。
幾十只麻雀被生擒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