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一根鵝毛,伸到我腳心撓了撓,聽說,“人是會笑死的哦。”
廢話。我趕緊高喊,“我有高血壓,有心臟病。”
田嫣蹙眉,很快又放下眉頭,嘴湊到我耳邊說,“你別擔心。我學過急救與護理。我一邊撓,一邊觀察你的瞳仁,若是有放大現象,我馬上停手。”
還能說什麼?萬一被她不小心玩死了,我去那裡告狀?人家還會以為我與她在車裡玩*,不小心把自己整上了黃泉路。我認輸了。好漢不吃眼前虧。
田嫣說,“你會不會說話不算數?”沒等我回答,又自言自語,“那我就把相片寄給你老婆,把*送去檢察院,你說好不好?對了,等會我把你放回去,你會不會掐我脖子?”
回到家,一夜無話。第二天,我做了一番準備,撥通她的電話,叫她中午到餐廳談談。她來了。我把話往昨天晚上一扯,幾個軲轆把她套進去,再從懷裡摸出微型錄音機,把我們剛才的對話放給她聽。我說,“水泥的事,我辦不了。人命關天。你有本事去告吧。我等著。這盤帶子我會複製幾份,交給我最信任的人保管,如果我出了什麼意外,人人都曉得田省長的大女兒是賤貨了。”
田嫣不怒反笑,說了聲,“李國安,你有種。”
從這天開始,田嫣纏上我了,天天來我的辦公室報到。我上哪,她上哪。我喝水,她端杯;我吃飯,她拿勺。我受不了,幾次想打電話叫田省長把他這個變態的女兒領回家,還是強自忍下這種衝動。田省長恐怕也奈何不了她。我威脅她,“你再跟著我,我把帶子公佈。”
她倒樂了,“好啊,讓全世界人民都知道我為李大局長*過。”
我沒轍了。惹不起,咱還躲不起嗎?剛好全省有個交通會議在廬山召開。等我趕到那,田嫣已經恭候在大堂。這若再拿出同吃同進的架式,我這不是出大洋相?我幾乎都要哭了。我說,“饒了我吧。你幹嗎一心一意就惦著我呢?”
田嫣說,“我就不信天底下沒有我收不服的男人。”
我說,“我是一個屁。你收服了我也不算本事。你是大慈大悲的觀世音,得收孫猴子們去。”
田嫣撇撇嘴,“別豬鼻子插蔥了。”
我說,“要不,我回頭打電話你的好朋友任小南,如果產品合格,我安排一點。如果不合格,那真是沒辦法。”
田嫣眨眨眼睛,“說這話已經晚了。已經是你死我活的問題。除非你跪下來求我還差不多。”
我沒話說了。事到如今顧不得許多,在電話裡把事情吞吞吐吐對田省長一說。田副省長半天沒言語。下午飛到廬山,兩父女關在房間裡一頓吵。過了一會兒,滿面淚痕的田嫣衝出門,爬上窗臺,說,“你再講一個字,信不信,我從這裡跳下去?”唬得我趕緊過去把她拉下來。田副省長臉色鐵青,瞥了我一眼,摔門走了。回到市裡,事情不對勁了。睡在床上,陳映真拿脊背對我。我問她發生了什麼事?她哇地一下哭出聲。原來田大小姐帶著那條蕾絲*來找她,說我*了她。我能說什麼?這女人徹底失心瘋了。我把事情的前因後果對陳映真一說,還拿出那盤錄音帶,賭咒發誓。
陳映真收住淚,隔了很久,慢慢說出四個字,“她喜歡你。”我要崩潰了。有這樣喜歡人的嗎?過了半個月,田大小姐割脈,幸好搶救及時。田副省長獨自開車到市裡,找到我,把我嚇了一跳。我們面對面沉默了半個小時,田副省長開口了,聲音嘶啞,“你去看看小嫣。她小時候吃過一些苦,性子比較極端。你別見怪。”我能說什麼?去吧。星夜驅車二百公里,到了省醫院,買了束花,在田嫣床邊坐下。她冷笑起來,“來看我笑話啊?貓哭耗子的傢伙。”
人間世 三十二(7)
我總算弄明白了她上次為什麼要說我是貓哭耗子。原來去年春節她在電視裡看到我在給困難職工送溫暖時流眼淚,因此與妹妹田然發生爭執。田然說我是好人。她說我是壞人。姐妹倆還打起賭。為了證明我有多壞,開始四處打聽我的情況。任小南的事不過是一個由頭。這些千金小姐真是吃飽了撐的難受。
現在難題出來了,三十歲的田嫣看上四十歲的我了,非我不嫁了。我想每個男人的虛榮心或許會因此膨脹一點。但我卻不比熱鍋上的螞蟻好多少。劉秀的妹妹湖陽公主看上大臣宋弘。劉秀試探宋弘,說,“常言道‘貴易交,富易妻。’”宋弘說,“臣聞貧賤之交不可忘,糟糠之妻不下堂。”我是宋弘轉世嗎?還有,若劉秀換過一種說法,直言相告,我妹妹看上你了。你願不願意?這老小子說話還會這樣擲地有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