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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國的house必有一片草坪,大可以有幾百畝,小可以到幾平方米。不過大有大的壞處,因為草坪必須要剪。鄰居有個傢伙實在懶得弄,就用碎樹皮把它蓋起來,在上面種幾棵羅漢松。這樣看上去也不壞,有點森林氣氛。絕對沒人把草拔光了,把光光的地皮露出來,叫它下雨時流泥湯子。誰要動土蓋房子,就要先運來卵石把挖開的地面蓋上。這是因為邊上有別人的house。
有的人的house有池塘,還有的人有自己大片的湖,湖水舀上來不用消毒就可以喝。不過這些就越扯越遠。美國也有的地方地皮緊張,把房子蓋在山上,但是不動山上的樹,也不動山上的草,把房子栽到山上。然後山還是那座山,樹還是那些樹,屬人、鳥、獸共有,不像咱們這裡把什麼都扒得亂糟糟,像個亂葬場。這樣的事和貧富沒什麼大關係,主要是看你喜歡住在什麼地方。順便說一句,在美國大多數地方,小松鼠爬到窗臺上是常有的事。
但是在熱愛家園方面,美國佬又何足道哉。歐洲人把家弄得更像樣。世界上最好的house是在奧地利的薩爾茲堡附近的山區,房龍就是這麼說的。我認為他說的有道理。造起這些房子的不是什麼富人,不過是些山區的農民罷了。我去看時,見到那房子造在樅樹林裡。但是有關這些房子的事不能細講,一講我就心裡癢癢,想到奧地利去連樹林帶房子都搶回國來。只能講這樣的一件事:我在林子邊上見到一條通到農民家的小路,路上鋪了一種發泡的碎石頭,一塵不染。那條路鋪石板或鋪別的東西就沒那麼好看了。不過我以為荷蘭的牧場、風車、溝渠、運河等等,也是一片美麗的家園,不在奧地利之下。德國的海德堡在內卡河畔,河上有座極美麗的橋。有個洋詩人寫道:老橋啊,你多次承載了我!再接下去就說他要死在橋上。劍橋鎮邊有個拜倫塘,雖然只是荒郊野外的一個小池塘,但是和上個世紀拜倫勳爵跳到塘裡游泳時相比,池岸上一棵草都沒有少。到處綠草茵茵,到處古樹森森,人到了這種地方,就感到住在這裡的人對這片環境的愛心,不敢亂扔易拉罐。而生在這裡的人也會愛護這裡的一草一木,挖動一片泥,移動一塊石頭都會慎重。人不愛自己的家就無以為人,而家可不只是房門裡那一點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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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篇最初發表於1993年第5期《四川文學》雜誌。
§虹§橋書§吧§。
第99節:域外雜談·行(1)
域外雜談·行
我們(我和我太太)在美國做學生時,有一年到歐洲去旅行,這需要訂美國到歐洲的來回票,還要訂歐洲的火車票。這件事說起來複雜,辦起來卻非常簡單。我們倆到學校辦的旅行社去,說明了我們的要求,有一位小姐拿起電話聽筒來說,你們是要最便宜的票,對吧。然後就撥了幾個電話,一切都訂妥了。去時乘科威特航空公司的飛機,回來時到比利時乘美國的〃人民快航〃,在歐洲用歐洲鐵路通票。我們只消在約定的時間,前往美國和歐洲的幾個旅行機構,就可以取到一切需要的票證,完成經過十幾個國家,歷時一個月的旅行。這種訂票的方式還是最麻煩的,假如我們有信用卡,就可以不去學校的旅行社,在家裡打幾個電話把一切票訂好。這是六七年前的事,現在大概還是這樣的吧。
我太太最近到非洲去開了一個國際會議……具體開的什麼會,去了哪個國家,在這裡就不說了。會議的議題很重要,參加會議的也是高水平的學者和活動家,從這個意義上說,會議的質量很高。但要說會議的組織,恐怕就不能這樣評價。她認為自己做了一次艱鉅的旅行,我也同意這種看法。首先,前往開會的地點就很不容易。這是因為來回機票都是會議組委會給訂,對方來了一個電傳,告知航班的日期、換機地點等等,卻沒告訴是什麼航空公司。給非洲的組委會打電話,卻怎麼也打不通。於是她就跑遍了全北京一切航空公司去打聽是否有這麼一張票,當然重點懷疑物件是非洲的航空公司,但是沒有打聽到。然後她又給非洲的組委會打電話和電傳,還是打不通。從這種情形來看,她後來能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