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法義聽著有些猶豫,他嚼了半天也沒明白湛江來在說什麼。
“我得向你道歉,我的決定是錯誤的,你是對的。”
“你是說插不插的問題?”
“沒錯,你是對的,我們應該這樣。”
兩人在炮火中對視了很久,石法義想說什麼,卻見湛江來拍著他的肩膀,在掩體中爬向哄子蛋,後者剛剛打廢了最後一挺輕機槍。他拽著湛江來喊:“槍!給我槍!”
湛江來任憑他搖撼著自己脆弱的身體,不由眼圈一紅,他知道他瘋了,連一條腿被整截炸去也不知道。
他想,湛連完了,跟隨他南征北戰,從打日本鬼子開始到現在的湛連完了。
哄子蛋撇開他,用他僅剩的那條腿蹬踏著地面,從死人堆中拽出一把衝鋒槍,他吶喊著向前方掃射,湛江來不知道他在打什麼,或者說是臆想,或者說是恐懼,總之沒有什麼東西倒在他的槍口下。
這時敵軍的指揮部開始爆炸,突入進去的楊源立如鬼魂一般遊動在敵叢中,但顯然這不足以應對幾十個鬼子精銳的反擊,他再次退回這個陣地的時候,身邊就只有一個人了。
此時的情形有些悲壯,湛江來組織火力用盡一個鐘頭才打退敵潮。當楊源立趴在他身邊時,他嘶啞著說:“他們知道逃不出去了,工兵用破磚爛瓦壘起了一個簡易工事,但有一挺重機槍加強在那裡,另外我看見有逃兵往東跑,顯然城南還在控制之下。”
“那不是正好!我們大部隊就在城外,打進來只是時間問題。”
湛江來看石法義興奮得像個找到食物的野豬,暗歎後淡淡地問道:“他們還有多少人?”
“估計也就是警衛連隊了,到處都是逃兵,能打的都在這裡。”
湛江來點著一根菸,深深吸了一口遞給石法義道:“我去敲了那個工事,你們帶人一鼓作氣端了他們的老窩。”說著看了看已經昏迷的哄子蛋,續道:“打完仗把他搶出去,給咱們連留個根。”
“你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我去敲了那個工事。”
石法義一把拉住他說:“老湛!別幹傻事!”
頭上掛彩的小崔也扯著湛江來,他終於明白湛江來曾經對他說過那句話的涵義,那是命運的無奈。
湛江來微微一笑,他說:“我這輩子幹的傻事還少嗎?就這麼定了,你們組織一下火力,我去找手榴彈。”
他說完頭也不回地返回到哄子蛋身邊,他把他抱在懷裡,忽然感覺像抱著一個冰塊,他探手摸向哄子蛋的脖頸,不由掉下淚來,他捋著他的頭髮,低聲泣道:“老哥對不住你們,你們在門口等等我,老哥有很多話很多話想跟你們說……”
1950年11月26日晚18點,湛江來在火力掩護下抱著一捆手榴彈衝向了敵人的心臟,那是南七師守衛部隊在德川城的最後防禦工事。
在煙火重重中,湛江來隨著腳步回憶著二十五年來所經歷的種種,一段段閃回的人生軌跡在腦中漸漸清晰,他依稀看到了湛連每一張熟悉的面孔,有佛爺、槍嘎子、書裡乖、老謝、田順年、老油醋、哄子蛋、磨盤、扯火閃、沈二轉,當然還有老宋和蘇大夫。
無數的面孔讓他滿含著笑意衝上了那座工事,在他拽開引線的時候,突然從四面八方傳來衝鋒的軍號,三十八軍各師前衛部隊如潮水般蜂擁而來,他聽著嘹亮的軍號不由將手榴彈扔進工事。
爆炸,他沒有聽到,眼前的夜空卻在寂靜中突然變亮了,他似乎有了一對翅膀,向更遠的更遠,飛去。
。。
魔力的紅色與信仰的追憶(1)
“政子?”
我驚醒過來,看到滿身四溢的紅酒有些尷尬,只得從座椅中掙脫出來,迫不及待地點著一根菸。
“唸到哪裡了?”我問。
魯夏沒有回答我,他的雙眼佈滿血絲,無力地將那本厚厚的紅皮日記合在了一起。
我抬頭看看時鐘,已經是上午九點了,不知不覺間我們已經熬了一個通宵,當我意識到這又是一場宿醉後,酒氣已經瀰漫於腦際,讓我頭痛欲裂。
他艱難地端起最後一杯紅酒一飲而盡後,便伸長了脖子在尋找他的獵物,在迷迷濛濛中,我忽然看到他的脖子越伸越長,在滿是空酒瓶的桌子上盤旋著,我驚悸得幾乎窒息。
“大夏!”
我突然的喊叫令他愣了一愣,隨後我捂著腦袋蜷縮在椅子中,使勁搖著身體將那恐怖的臆想拋開去,等我平靜下來後,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