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邊扔給前面的犯人一串鑰匙:“自己開,往後傳!”看來是到站了。
我們終於獲准抬起頭來。囚車已經停在W市監獄的大門外,這是一所新建的監獄,從外面看,似乎叫它‘城堡‘更恰當,整個大牆都由半米見方的石塊磊起來,上面的電網在陽光的調戲下閃著自尊的光芒。這是W市的第一監獄,聽說這裡剛剛評上‘部級‘,裡面條件很優越,當然管理也非常嚴格。
我沒有閒情再回憶了,傻呵呵等著鑰匙快些傳過來。
施展小聲說:麥麥,這監獄修得還真漂亮。
我說是啊,咱多幸運。
第一章 中轉站…模範監獄 第一節 我是什麼人?我來幹什麼?
掛了一路的腳鐐終於砉然解脫的瞬間,我有種想飛的感覺。我快活地把兩個膝蓋互一磕,微小的痛感使我獲得了自虐的歡樂。
隨車的管教跳上來,坐在副駕位上:“辦完手續了。”司機會意地重新發動車子,直接向W監獄的大門裡開去。一棟棟嶄新的樓房很養眼,綠化工作抓得也蠻有成績的,比我們剛離開的看守所漂亮多了,那裡的建築陳舊得讓人陽痿,提不起絲毫熱情。
司機駕輕就熟地抹了幾個彎,最後把囚車泊在一棟紅樓前,紅樓前臉兒被鐵柵欄包圍著,柵欄裡面,很多穿著藍白道囚服的犯人在幹活,有撿豆子的,還有叮噹砸魚網扣兒的,不少人正興奮地往我們這邊張望,有人在大聲放肆地說笑;沒注意到有專門看管現場的警察;柏油路對面的封閉球場裡,一群犯人正在熱火朝天地踢球,幾個“帽花兒”在旁邊看著,不象監視,而象在賞球。場上奔跑叫喊的人們都沒穿囚服,只能從一律的禿頭標誌上,判斷他們的罪犯身份。
如此寬鬆的氛圍使我心情舒暢,雖然在看守所裡,幾個屢教不改的累犯經常向我推銷監獄的美好狀況,在被看守所的鐵籠子囚禁了10個月後,我還是眼見為實地感慨良久:還是進監獄好啊,看守所不是人呆的地方。
當時我沒能清醒地意識到,不久以後,這種良好的第一印象就要被新的恐怖所姦汙掉。
隨著一聲趕牲口似的吆喝,我們耗子一樣從囚車裡鑽出來,到後面的雙排掛斗裡抱下自己的行李,然後被人牽著線,木偶般從柵欄口進入樓前的空場裡,在柵欄腳下一拉溜蹲了,集體大便的樣子。
幾個煞有介事地拿著小本子的犯人,一邊打著岔一邊走過來。
一個高胖子衝我們喊:“隔一個出來一個,蹲對面去!”我算計了一下位置,自覺地抱起揹包,蹲對面去了。
“嗨嗨,動換呀,看什麼看,說你呢老逼,傻操行,土豆插根棍兒都比你靈!”胖子邊上一個戴眼鏡的瘦高挑叫喚起來,我向對面看去,一個老頭正抱著被摞,意亂神迷地在那跳探戈呢,進也猶疑,退又彷徨。
還是旁邊一個小朋友推了他一把,示意他蹲到對面來。
胖子吩咐我們把衣服脫下,揹包開啟,把兜裡的東西攤放在腳邊,幾個拿本子的傢伙開始分組檢查。我們只穿一件三角褲,挺立在九月的陽光下。這些天我的面板很遭殃,腿上已經開出疥花來,被陽光一曬,癢得舒服,鑽心地舒服。
那些勞動著的犯人,開始饒有興致地評價我們的裸體。
“那虎不錯。”
“不錯雞巴啊,有往身上刺上山虎的麼?”
“嚯,那爺們牛,還鷹抓地球呢。”
“操,給逼的再刺上一鳥籠子,他就老實了。”
這時樓上傳來一聲洪亮的招呼:“哎,賈組——把最左邊那個分三樓啊!”
我下意識抬一下頭,看見一張歪臉還在那裡燦爛著。
胖子仰臉兒問:“是你老大還是你對立面?”
“家門口兒的!”樓上的一邊喊,一邊朝我們這邊揮手:“老五!呆會見啊!”
被叫做老五的抬頭幸福地笑著。
老五叫王福川,在看守所時關我對門,跟人打夥架進來的,同案鑿了一個,他是屁屁,刑期好象很短,因為額頭上有一大疤瘌,大家都喊他疤瘌五。疤瘌五跟我不怎麼熟,平時也就是趴門口張望時不小心照面了,互相拋個媚眼兒什麼的,沒什麼進一步的感情,連一句完整的人話都沒交流過。
如今這廝剛到這裡就有人託著,夠拽。
“注意聽我點名啊……李小鵬,姜軍,麥麥,……王福川!你們七個,跟來組走。”胖子一指旁邊的“眼鏡”。“眼鏡”唐三藏一樣打了個響指,簡潔地說:“走。”
我一邊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