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無道啞然,半晌,笑道:“和尚,你到時聰明。”
“活了這麼些年,雖也糊塗過,但看人,我向來準。”慧心笑容平靜,一如他的姿態,波瀾不驚。
葉無道若有所思,點點頭,也不再言語。
不久,飛歌便出來了,而她的懷裡,果然抱著一個深褐色的罈子,罈子上面用紅綢布封口,壇上還沾著些許的泥土,顯然,這一罈酒剛被起出來不久。
“老酒出新泥。”葉無道當作沒有看見飛歌臉上不樂意的表情,從她手上拿過了那壇酒,大笑道。
酒罈不大,十斤的樣子,因為剛出土,壇身上還有泥土痕跡,葉無道俯下身一聞,讚歎道:“四十年的極品!你師父有沒有告訴你這是什麼酒?”
飛歌正眼也不看葉無道一眼,只是道:“師父沒說,只說說這酒當年是為一名中國故人準備下的,約定三十年便啟了來喝,但如今四十年過去了那故人卻還是未來,師父說,既然如此,還不如趁人之美送予先生。”
“中國故人?”葉無道玩味道,看了慧心一眼,見這和尚還是一副風輕雲淡事不關己的樣子,揶揄道:“和尚,只怕當初老處女拒絕你的時候並不是因為祭祀的身份,而是因為這個所謂的故人吧?和尚,見你現在的樣子當年應該也算是眉清目秀的,雖不及本大爺英俊瀟灑,但也算得上對得起觀眾,沒有想到被人挖了牆角數十年還不自知。”葉無道一邊說著,一邊一副感嘆蹉跎人心不古的表情。
“先生,請你不要侮我師父!”飛歌冷漠道。
“黃毛丫頭,懂個屁,整天板著臉一副假道學的樣子,看看你師父,你怎麼不想象,立場身份大致相同,為什麼你師父比起你卻高出不止一籌?”葉無道也懶得理會這個女人,拉開紅籌封頂,一掌排開泥封,一股子醇厚的酒香瞬間四溢。
喝酒也是需要境界的,用杯小飲,用碗大飲,對壇痛飲。雖然三者之間部分三六九等,但前兩者比起後者,卻無論如何都沒有那一股子的奔放豪氣。
葉無道不用杯不用碗,仰頭便是一口灌下,四十年的極品酒從他嘴角洩出不少,若是酒痴看見了恐怕要和葉無道拼命。
葉無道姿態狂放無比,放浪形骸,站在一旁的飛歌見狀,雖然一直都對這個男人不滿,但她不得不承認此時此刻這個男人有一股獨到的魅力。
霸道,而狂放。
灌下幾大口的葉無道放下酒罈,大呼痛快道:“好酒!四十年的陳年原本就極為難得,加上上佳的原料,這酒可遇不可求。和尚,來一口。”
葉無道說完,便將酒罈遞給慧心。
飛歌深深皺眉,慧心大師乃得道高僧,又怎惡會犯戒?
但慧心接下來做的卻是大大出乎了飛歌的意料。
慧心絲毫沒有拒絕的意思,接過酒罈,學著葉無道的樣子仰頭狂飲。
放下酒罈的慧心乾瘦的臉頰湧起一抹紅潤,虧這和尚還裝模作樣地雙手合十道:“阿彌陀佛,貧僧犯戒了。”
葉無道哈哈大笑,暗道這禪宗領袖果然是個大妙人,眯起眼睛,望向了樹林之巔,豪放大聲道:“元人宋伯仁《酒小史》曾嘆酒百餘種,酒為名酒,但若能量產,味道終究是差了一些的,青龍,你再不出來,這四十年的極品我可要和和尚分享了。”
第四百六十章 褻瀆伊勢天照
五花馬,千金裘,呼兒將出換美酒。一首《將進酒》震古爍今。
一劍縹緲,青衣仗劍。這八個字便是中國黑道近二十年至高神話。
依舊青衫,揹負一劍,神情漠然,不言不語,決然與眾不同的高傲於脫俗便從這個男人身上輕易地顯現出來。
和葉無道完全是兩種不同的男人。這是在場唯一一個女性,飛歌見到了這個青衣仗劍的男人之後第一反應,若說葉無道屬於那種絕代梟雄一樣的男人,舉手投足之間漠不是寧可我負天下人也不教天下人負我的冷酷於霸道。然而眼前這個青衣男人看來更像是一個純粹的武者,沒有其他,只是一個簡簡單單的武者,純粹而直接。
青龍出現,葉無道哈哈大笑,扔出手中酒罈,那碩大的罈子竟然輕若無物般拋向十數米之外的青龍。
閃電般出手,穩穩接住了那一罈酒,青龍卻不喝,反手扔給了葉無道,淡淡道:“我不習慣喝別人喝過的酒。”
那被拋回來的酒罈在半空劃出一道拋物線,而後落入一直乾瘦的手中。
“青龍,好久不見。”慧心一手拎酒罈,一手豎於胸前,頷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