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部分(2 / 4)

只有少數人是一般刑事犯罪)。我有幸坐上了“平反運動”的頭班車,這好像是個訊號,預示著粉碎“四人幫”後,在政治、經濟、社會諸領域全面的撥亂反正的時期就要到來了。

王學泰 我的平反路(2)

我是“四人幫”垮臺前兩個月進入“一監”的,我的被捕是要證明意識形態領域的階級鬥爭的激烈,是要證明無產階級全面專政的必要。而這一切都是在“無產階級專政下繼續革命的理論”指導下進行的。1976年“四人幫”倒臺,這套理論漸成“芻狗”,沒有什麼人認真對待了,以至逐漸消失。因此也可以說,我算坐了一趟末班車。從我到了這個“反革命中隊”之後,除了因為“批鄧”和“毛主席逝世”速判了幾個以外,再沒有因為“文革”和“四人幫”問題來這個中隊的了。

事情所由

我出事的題目很大,即所謂“要實現對資產階級的全面專政”;實際上事情並不大,只是與一個老同學閒聊一些話,被舉報了出來,便鬧得紛紛揚揚,被北京市市委當做階級鬥爭新動向來抓的。

1971年林彪倒臺時,我在房山縣一箇中學工作。我一個南口(從1964年大學畢業時的思想清理運動中被劃為“反動學生”,被髮到南口農場勞動)難友郭寶昌在廣西電影製片廠工作,他不願意拍那些“高大全”的片子,那時稍有品味的文學作品除了魯迅作品外就是《紅樓夢》了,他想拍《紅樓夢》,要我把其中的韻文(詩詞夥同曲賦 )註釋一下。在註釋《紅樓夢》時,我參考了《推背圖》。《推背圖》是古代一本預言歷史大事的書籍,與《紅樓夢》第五回《賈寶玉夢遊太虛幻境》所看到的命運冊子的格式完全相同。《推背圖》中有個圖,上畫宮裝婦女懷抱琵琶,題詩有云“惑亂君臣幾千般”,下面還有一弓一兔。大學有位老同學愛看奇書,視《推背圖》如同寶書,與我閒聊,就說起上面所說的那張圖和圖中所繪那個婦女。我說,三千年前,中國第一個###紂王的文告就說“牝雞司晨,惟家之索”。三千年後還是這個問題。那個女的就跟江青一樣。另外我們當時都認為搞得聲勢很大的“批林批孔”是“另有所指”,實際上是上海派在反周。上海《文匯報》整天大批周公、批秦朝丞相李斯。已經是圖窮匕首現了。

老同學把《推背圖》拿走了,他又借給一個文化館的幹部。那位把《推背圖》放大複製了。後來這位文化館的又當著樣板團的罵江青,讓“板團”的人給告了。此時正抓“意識形態領域的階級鬥爭”。什麼“手抄本”、“追謠言””、“小道訊息”、批“文藝黑線回潮”都出在那個時候。文化館幹部的那件事引起高層的注意,抄了他的家,《推背圖》複製件出現了。那是個草木皆兵的時代,這自然是個了不得的階級鬥爭的新動向了。於是由他追到我那老同學、老同學牽扯到我。1975年春節過後的一天,他慌里慌張地到我家。對我說:《推背圖》出事了,公安局找了我,我頂不住了,只得把老兄交代出來了。我對不起你了,以後再補報罷。完後匆匆而去。還算好,他給我一個信,我把一些對“評法批儒”不滿文書處理了。不久又有一位搞點創作的老同學找我,說北京文聯召開的“業餘作家創作大會”上,市裡負責文教宣傳領導去講話了,說“北京有幾個反革命分子攻擊和咒罵江青同志”。我想他指的就是我們這檔子事。

過了正月十五我到房山上班,第二天房山縣公安局、文教局聯合把我運到縣裡,3月3日《人民日報》發表姚文元的《論林彪反革命集團的社會基礎》,文中大談意識形態領域的階級鬥爭。3月4日被房山公安分局正式傳訊,22日,轉送到北京市公安局看守所關押,並轉拘留。一直拘留到1976年5月10日,“市中法”正式逮捕我。法院說:你的問題與“天安門反革命事件”差不多,都是分裂黨中央(指我說的“批孔是上海派反周”。一個平民百姓有什麼能力“分裂黨中央”?真是笑料一樣),反對無產階級司令部、反對無產階級文化大革命、反對批林批孔運動。並說“為了配合打擊天安門反革命事件,對你實行逮捕、你簽字吧”。這在實行法治的今天,會被視作笑話的,可是在當時,這些是說得義正辭嚴的。彷彿處理懲罰一個人,不是因為他犯了什麼罪,而是由於政治形勢的需要。

1976年7月26日,把我從半步橋用小吉普拉到“市中法”(當時“中法”還在刑部街,現已拆),先是在一個小屋子候審。小屋子另一端還有個小姑娘在啜泣。我很好奇,看她也就二十歲左右,就問:“什麼事?”她停止了哭,回答“天安門事”。我說:“怎麼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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