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要想清楚。如果誰還為富不仁,不用陳大人懲治,也必有災民搶掠打砸。到時候,後悔晚矣!”
這是要換招數兒了?葉德輝苦笑著連連點頭,說道:“請回稟陳大人,陳大人的章程,小民完全照辦,願賣與陳大人三千石米糧。”
“五千石吧!”楊洪名似笑非笑,從懷裡掏出一張紙晃了晃,“你們的家底呀,這上面寫得可是清清楚楚。你那幾家米店、碓坊明日便開始平糶售米吧,售出數量造冊報給陳大人,陳大人自會給你們補上那三成差價。”
“是,小民全部照辦,全部照辦。”葉德輝點頭哈腰地將楊洪名送了出去。
“老爺——”管家一直跟隨,卻不敢插話,現在得了空兒,疑慮地想張嘴詢問。
“不要說了。咱們鬥不過姓陳的。”葉德輝沮喪地搖著頭,“若是觸怒了他,即便不給咱們扣上‘私通亂黨’的罪名。在暗地裡煽惑饑民搶掠破壞,再讓巡警衙丁縱容無視,也能讓咱們損失慘重。莫要忘了,這姓楊的以前便是會黨中人,幹這事很是拿手啊!”
“嘿!”葉德輝忿恨地一跺腳,罵道:“都怪孔憲教和楊鞏,瞎喊什麼停修鐵路、辦學堂……這下好了。把姓陳的那個煞神給惹著了。誰不知道姓陳的玩命兒似的修鐵路,又心狠手辣。黑*白兩道都趟得開,手段更是無所不用其極。先前那些人家破人亡,難道還不長記性,真是蠢貨。蠢貨……”
“那,那就半途而廢了?”管家看似有些不甘心。
葉德輝搖頭嘆息,無奈地說道:“這姓陳的既有總督大人支援,又與巡撫大人交好,還有湘省的立憲派,聽說朝廷還要給他升官晉爵。最重要的是他手下有兵有槍,與他正面衝突,實屬不智啊!”
想了想,葉德輝終是又長嘆一聲。深知無法抗衡。而且,估計不僅是他,另外的豪紳恐怕也要低頭屈取。不會觸怒陳文強。
………….
體制內的洋務能人,立憲派中堅;體制外的革命黨人,核心領導。
對陳文強的定位或許會讓很多人感到迷惑,感到不解。但如果從陳文強的角度來看,卻並不是界限分明,或者說是非此即彼。不可融合。
說到底,立憲派和革命黨的政治主張是相差不多的。都是要求愛新覺羅氏讓出權力或者下臺滾蛋,改革制度,強大國家。而立憲派雖然比較軟弱,但在國內的勢力卻盤根錯節,深達民間基層,即便革命,當軍事行動轉換為政治運動時,也缺不了立憲派的合作與支援。
再從強大國家這個目的來看,體制內的立憲派不僅有朝廷允許的話語權,還在發展工商上對國家建設大有貢獻。
這個思路自然不同於同盟會偏激、狹隘的觀點,什麼“卑劣無恥,甘為人奴隸”,什麼“於光復之前而言實業救國,則所救為非我之國,所圖乃他族之強”。
鐵路修成了,工廠建成了,人才培養了,鋼鐵產量上去了,科學技術發展了,這說到底是有利於國家、民族的好事。等到推翻滿清,這些實實在在的建設難道不是強國的資本?
況且,陳文強看似在賣力地為朝廷,為地方官府興辦洋務,並且辦一個成一個。但在其中,他又挖了清廷多少牆角,掏空了多少清廷的資產,把多少實業轉成了為革命服務?
就是這樣“吃裡爬外”,可憑藉漢陽鐵廠的蒸蒸日上,及其它洋務的有聲有色,為國家和朝廷在洋人面前爭得了榮譽,陳文強還是得到了朝廷的褒獎,慈禧還賞賜御筆摺扇、墨寶和玉如意、蟒袍。沒錯,這樣也行。
對於這些別人夢寐以求,值得世代相傳的榮耀,陳文強雖然不是頂禮膜拜,卻也狐假虎威,拿著這些權威的象徵,以無聲的宣示,更加順利地去達到自己的目標。
當然,陳文強又一次託辭婉拒了朝廷的召見。戴著新花翎頭品頂戴,穿上蟒袍,以郵傳部侍郎的銜職開始巡視粵漢鐵路的工程情況。
由武漢出發,陳文強沿著鐵路南下,邊走邊看。雖然工程進度已經不算慢了,但他卻依然不滿意,指示築路工程隊進行晝夜施工,以最大限度地提高築路速度。同時,仿效在湖南“以工代賑”的辦法,陳文強把發動沿線百姓也作為了提速的辦法之一。
運一方石料,砸一方碎石,平整夯實一米路基……這些簡單的、不需什麼技術含量的工作都進行了劃分,制定了支付標準。陳文強又充分發揮鐵路公司這個“二政府”的角色,把告示張貼到沿線村鎮,號召並鼓勵百姓前來勞動賺錢。
顯然,這種方式在當時是新鮮而獨創的,發動百姓,大幹齊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