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需要嚴格的審驗機構了。”陳文強用手輕輕叩擊著桌子,說道:“政府部門大包大攬並不是件好事,沒有競爭,工程造價就壓不下來,工作的責任心也不會太強。總之,壟斷容易造成*和浪費。”
張靜江想了一會兒,勉強點頭說道:“應該可以進行這方面的嘗試。”
“錢緊哪!”陳文強嘆道:“國家百廢待興,處處都要用錢,各地的稅收今年是甭想了,明年能好一些,也有限。三年以後或許能有大改觀,嘿嘿,也不好說。”
“要是連你都沒有辦法,這麼沒信心,別人怎麼辦?”張靜江見陳文強開始哭窮,感到很有趣,“你投資的眼光無人能敵,還擅長資本運作和金融手段,又與美德兩國財團有著聯絡,方方面面,政府的財政總長一職非你莫屬。”
“那些外國資本還是少用為妙,太過貪婪。”陳文強深有戒意地說道:“一旦借外債,列強之間又會因為競爭而橫加干涉,只能儘量自己解決,才能多少堵住他們的藉口。”
“是啊,利權不能再喪失了。”張靜江深有同感地說道。
“孫逸仙先生——那個,可有別的見教?”陳文強突然開口問道。
張靜江愣了一下,隨後說道:“那倒是沒有。其實,很多人都誤解,以為孫先生是回國爭權奪利的。其實孫先生胸懷廣闊,一心為公,絕不在意官職高低。”
“是啊,孫先生是高風亮節,但有些人卻——”陳文強似笑非笑地搖了搖頭<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reads();</script>。
其實,陳文強與北辰就在前些日子剛剛在南京進行了一番長時間的交談。使他對北辰又有了新的認識。
北辰在言談中確實談及了自己的鐵路之夢,十年內築鐵路二十萬公里,並就資金來源等問題說了自己的設想。
不講實際。缺乏普通常識,對於倡議的事業缺乏基本的概念……陳文強得出了這樣的判斷。但並不會阻止北辰去爭取鐵道部部長的職位。在陳文強看來,鐵道部部長作為一個官職,並不一定是個鐵路專家,但他必須有鐵路專家、財政專家組成的幕僚或顧問。
領導是好當的,一個好的領導未必是專業人才。只要他有自知之明,有容人之量,能夠虛心聽取意見,不是不懂裝懂地指手劃腳。那他就能夠幹成一番事業。也就是說,好的領導必然是一個好的管理者,能夠管理好自己的團隊,做到人盡其才,物盡其用。
至於陳文強所說的某些人,便是指的同盟會中的一些頑固分子,因為失落或其他的原因,總是想製造點麻煩。比如汪精衛、胡漢民。
張靜江其實與同盟會成員並不熟悉,但現在到底屬於同一團體,好話還是要說幾句的。
“他們並無對抗臨時政府之意。”張靜江解釋道:“只是對於和談等問題有自己的看法。”
陳文強淡淡一笑。不置可否。南北和談是已經確定的事情,甚至連和談的條件都已經擬定完畢,破壞和談或者是想借和談撈取利益。都不會得逞。因為談判也是雙方實力的角逐。同盟會,不行。
就目前國內的政治勢力來看,以復興會為首的革命派,以袁世凱為代表的北洋派,以國內的張謇、國外的梁啟超為代表的立憲派,這三種力量表面看去有不同的道路,或革命,或組織軍隊,或倡導改革與實業救國。但最終的目的卻是殊途同歸,有和談的基礎。
袁世凱代表的是實用。選擇的是出將入相之路;張謇、梁啟超們所選擇的是穩健;復興會比較激進,更激進的則是同盟會。
復興會雖然激進。但長久以來的經過陳文強、宋復華的灌輸教育,也不是要引發一場無限革命,而是有原則,有節制的。
清廷退位,建立共和政府,戰爭即告終——這樣一個有限目標,只是要把帝國變成民國,把王朝變成共和。它只是一場政治革命。正是政治革命,便成了三派達成共識的“最大公約數”。
和平談判,彼此妥協、退讓、博弈,不是哪一派全贏,也不是哪一派全輸。這樣的方式付出的社會代價最輕,成本最低。但有些人往往不願意這樣解決問題,中國歷史向來有暴力邏輯,有“痛打落水狗”心態的人也不在少數。
比如同盟會,調子就越唱越高,叫囂著大舉北伐,犁庭掃穴,以建全功。他們沒有看到,或是假裝沒看到南方光復各省的亂象,臨時政府拼盡全力所作的工作(賑災,編練新軍,遣散民軍,剿匪緝盜,維護治安等等),財政緊張等等狀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