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待辜鴻銘說完,想了一會兒,用力點了點頭,“若只這兩項的話,我願與粵漢鐵路一起接手承辦。”
“那一千萬兩銀子——”辜鴻銘笑著說道:“陳先生可向我交個底兒,我必為你爭取,只多不少。”
陳文強嘿嘿一笑,緩緩伸出了一個巴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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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末有三屠,人屠袁世凱,財屠張之洞,官屠岑春煊。
所謂財屠,就是說張之洞好搞大工程,能糟蹋錢、浪費錢的意思。但張之洞以一介書生,在搞工業發展和科學技術發展問題上大筆花錢,且花過不應花的錢,或者是冤狂錢,那可以說是一定的。在當年閉塞的中國,誰見過,誰又懂得呢?
可要按張之洞當時所掌握的財權,如果他想貪汙,想受賄,那真能大大發財。而且。以他的聲勢和實權,包括兵權,誰敢管。誰又管得了?這樣的封疆大吏,連朝廷也得有所顧忌呢。
可張之洞“屠財”並不“圖財”。也就是說,他不是往自己腰包裡裝,他不貪汙。他為湖廣積攢了數千萬的家底,甚至在後來成為武昌起義成功的物質基礎,可在其死後,“家無一錢。惟圖書數萬卷”。一代大吏,在晚清的一潭爛泥裡。能如此,實不易。
至於說魄力和手腕,能做到張之洞這樣的地位,又豈能沒有?修鐵路、辦鐵廠煤礦、造槍炮子彈、辦官錢局、辦造幣局、辦工廠、辦學校等等。沒有魄力豈能幹成?他還曾對官員下令,凡是收“到任禮、壽禮各目及門包小費”,“一律裁革永禁”,那也是非常嚴厲的。
而粵漢鐵路確實是張之洞的一個心病,早日看到鋼鐵巨龍賓士於洞庭湖濱、五嶺山麓更是他的一個心願。
在辜鴻銘的幫腔說項下,在粵漢鐵路的計劃工期誘惑下,在反覆權衡了利弊之後,張之洞與陳文強進行了面對面的商談。一項項條件在妥協中達成,一個個細節在磋商中確定。最後——
“蘆漢鐵路修了八年。粵漢鐵路與之彷彿,七年不能令人滿意,本部堂要你最快的工期。”
面對著張之洞咄咄的目光。陳文強微微一笑,說道:“蘆漢鐵路是修了八年,里程與粵漢鐵路也相差不多,但蘆漢鐵路是什麼質量?比利時公司為了加速工程進度,節省費用、偷工減料,造成鐵路質量極低。比如黃河大橋——”
停頓了一下。陳文強臉色慢慢轉為鄭重,沉聲說道:“五年。或者更短,但我現在只能向大人保證這個工期。”
張之洞緩緩吐出一口長氣,垂下眼瞼沉默半晌,猛地一拍桌子,“好,若能五年修成,本部堂便全力支援你。得罪官紳?嘿嘿,你都不怕,本部堂又何懼之有?本部堂已經七十有奇,若能在有生之年見到粵漢鐵路修成,餘願已足。”
“文強殫心竭慮,也必達成總督之願,不負總督期許。”陳文強表完決心,又笑道:“那麼,這就算是成交了吧?”
“成交。”張之洞把身體向椅中一靠,彷彿卸去了千斤重擔,緩緩說道:“本部堂這就向朝廷保舉你為粵漢鐵路督辦,並行文兩湖各官府,全力配合於你。”
“此事尚需保密,我還要籌劃運作一番。”陳文強謹慎地說道:“鐵路巡警、外資借款、官紳溝通,這些工作先做好,我才好正式接手,開始修路。”
“謀而後動。”張之洞讚賞地點了點頭,說道:“這樣也好,省得路尚未修,反對之聲已然四起。”
“總督大人所見極是。”陳文強對此深表贊同,停頓了一下,又說道:“關鍵還在鐵路巡警,若在本鄉本土招募太多,必然會牽扯進地方利益和官紳,未必會實心當差辦事。所以,我準備在修建時多用外地人,建成後再逐漸增加本地人巡警的數量。”
“如此考慮也未嘗沒有道理。”張之洞想了想,說道:“只是這費用——”
“早日建成,早日通車,這多出的費用也就不算什麼。”陳文強說道:“再說,這外地人又不是說非要省外,一縣之隔我看也可用之。”
“本部堂雖然全力支援,但在處理地方涉民事務時,你還須謹慎小心,不可肆意妄為。萬一激起民變——”張之洞不無顧慮地提醒道。
“大人這是後悔了。”陳文強不以為然地一笑,說道:“民變,何為民變?劣紳煽惑,愚民抵抗,若不施雷霆之威,恐重蹈淞滬鐵路舊事。大人坐鎮兩湖多年,可還覺得此等民變難抑?地方劣紳、貪官難制?若如此,大人趁早言明,這粵漢鐵路就交由那些商辦公司去修好了……”
中國歷史上的第一條鐵路,是英國人在上海修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