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秦始皇時期設定的南方三郡,崖州就是其中之一的象郡。宋代時成為中國最南端的地級規模的州郡。因其孤懸海外,自古以來一直便有“窮荒極島”、“鬼門關”、“天涯海角”等稱謂。
正因為尚未得到大力開發,人口既少,防範也不嚴密,所以成為了陳文強的選擇。當他乘船抵達崖州榆林港時,看到的果然是荒僻冷清的情景。但陳文強不以為意,陽光、海水、沙灘、氣候、森林、溫泉……有這些要素,難道不會是一個美麗的、渡假的好地方嗎?
棄船登岸時,陳文強已經不是在廣州時的低調,全套的官服,自強商團的二十名精壯團員持槍衛護,昂然踏上了碼頭。嗯,陳文強可沒把自己的四品官當成閒職和候補,在這天高皇帝遠的地方,他就把自己當成最大的長官。不服?你那些衙役有我帶來的人厲害嗎?再加上陳文強膽子很大,別說敢胡編亂造總督岑春煊的話,連皇上、太后的口諭他都敢胡謅出來唬人。
顧盼神飛之下,陳文強竟然沒發現有人前來行禮啊,參拜!只有三兩個似乎是兵丁的傢伙在遠處畏畏縮縮地躲著向這邊偷看。
當然,前來迎接的人是有,打前站的杜子鈞、易本羲帶著幾個洋人,以及一群搬運工人。
看到陳文強這副模樣,杜子鈞、易本羲想笑不敢笑,走到近前。一時也不知道如何稱呼才合適。陳文強咧了咧嘴,難看地笑了一下,擺手道:“你們熟悉情況。隨便安排吧!”
坐進馬車,在噠噠噠的蹄聲中,杜子鈞才向陳文強介紹了在崖州突發的情況。
“……那狗縣令僥倖撿了條命,後背和屁股上卻中了幾十粒鐵砂,正趴在縣衙裡慘嚎。”杜子鈞臉上露出快意的笑容,“他怕得要死,把衙役、駐防兵丁都召進城內。嚴加防範。所以,這碼頭上就剩寥寥幾個盤查的兵丁。看見文強你的官威,可就連問都不敢問了。”
陳文強微皺起眉頭,不解地問道:“你們在信中講這個縣官懦弱無能,畏洋如虎。買賣土地的事情進行得很順利。怎麼萬福華他們突然又對這樣的傢伙下手,難道有什麼變化不成?”
杜子鈞想起他們帶著洋人去縣衙辦理買賣土地的事情,不禁露出了鄙夷的冷笑。當時,小小的崖州知縣竟然以迎接大員的禮儀來接待他們,趾高氣揚、滿嘴洋腔的洋大人立時將這位縣官唬得驚慌異常。正在談話時,這位縣官又煙癮發作,涕淚交流,哈欠連天,在洋大人面前又不好意思放肆。熬得格外辛苦。等翻譯將來意說明,縣官與師爺只耳語了兩句,便痛快地答應下來。
官府怕洋人。洋人怕百姓。在當時,這樣的現象可謂司空見慣,一點也不奇怪。
“萬福華他們本來是去刺殺萬縣知縣範雲梯的,因其很廉潔,所到之處皆有政聲,所以又將目標定為崖州知縣。”杜子鈞解釋道:“況且。他們覺得在崖州製造混亂,對你到來大展拳腳很有利。”
陳文強想了想。搖頭道:“不是這樣的,你們想差了。這個縣官懦弱無能,有更有利於咱們的控制和發展,若是換了精明強幹的官員,豈不處處掣肘?若說範雲梯是個好官,你們不想殺他,可打傷他應該可以吧?萬縣(萬州)是計劃起事的地方,有這樣一個好官坐鎮,很是不利啊!”
杜子鈞皺起眉頭沉思半晌,輕輕一拍大腿,說道:“是這個道理,確實是想差了。可現在怎麼辦?”
陳文強苦笑了一下,說道:“事已至此,所幸那縣官還活著。既然他怕得要死,那就讓咱們成為安定崖州,以及保護他的力量吧!”
“也只好這樣了。”杜子鈞有些無奈,可轉而一想,卻也沒什麼大礙,不禁開口說道:“在上海的自強商團受過訓練,並且分批來到這裡的青年會員已經有六七十人,現在有將近四十人是假扮成工人在做工。給他們配發武器,再加上你帶來的二十多人,這樣的武裝力量應該是足以維持崖州安寧,並讓縣官產生依靠心理的。”
“那就把聲勢弄得大一點,咱們組織一次假打,讓縣官瞭解咱們的武力,明白該依靠誰才能保命安民。”陳文強的思路轉換很快,新計劃馬上就有了雛形,“各地成立商團是朝廷允許的,雖然跨地行動肯定不行,但只要換個名字,由上海自強商團變成崖州商團,也就無甚大礙了。而公開化,我覺得似乎更加有利。以後沒準商團變民團,咱們能把崖州的防衛牢牢掌握在手中呢!”
商團、漁團、民團,在社會劇變的晚清時期能夠大量且公開地出現,自然有其內在的原因。滿清財政緊張,已經養不起太多的兵丁,即便是編練的新軍,到清亡時也未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