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明自己的身不由己。
他放下包,換鞋,上樓去臥室看睡覺的貝貝,廚房離他那麼近,他卻沒有耐心多走幾步先跟我打個招呼。
他抱著貝貝下樓,對我抱怨道:“你做飯做了多久?”
“嗯?”我望著他的臉,聽不懂。
他不願意再忍受我的遲鈍,臉上遮掩不住的煩躁:“貝貝用手指摳牆粉吃,好像早就醒來了,你多久沒有看過她?怎麼當媽的?”
是啊,不合格的媽媽。我羞愧的低頭攪拌鍋裡的粥,鍋底泛起黃黑色,糊了。
“算了,出去吃。我有事情同你說。”段言揮揮手,一家之主的威風。自我沒有工作起,我就感覺自己一天比一天矮了,如今,我成了經濟上的侏儒,說話都不知不覺氣短。
西餐廳真是優雅,連服務生都轉來轉去長著明星的臉。其他地方暗暗的,每張桌子頭頂懸一盞柔和聚光的燈,燈光映到檯布上,桌子便象一個小舞臺。每一張桌子都在上演著不同的故事。
有個身著黑紗裙的女孩在廳中央彈奏哀傷的鋼琴曲,段言熟稔的點出食物的名字,問我:“默之,你吃什麼?”
“我吃不下,請先給我一杯水。”
過去,段言從不問我吃什麼,他溺愛到包辦我的一切,自會幫我選最營養好吃的東西。因此,我至今不懂得如何照顧好自己和貝貝。
“你瘦了太多,默之,不能這樣下去。”段言態度又溫和了,說著關心的話,卻將硬殼菜譜交給服務生,並不真正關心我的食物問題。
貝貝坐在專用寶寶椅上,拿一個先上的甜麥圈摳來摳去,漸漸摳出一個小洞,神情專注。檸檬味的藍色清水杯在我手中轉圈。
“我升為人事部長了。”段言看著我說。我鬆了一口氣,喝了一大口水,原來,這就是他要跟我講的內容,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祝賀你。”我說,低著頭。
“不能繼續這樣下去了。”段言說話象極了人事部領導的口吻。
我將杯中的水一飲而盡,段言的牛扒上來了,三分熟,一刀切下去,鮮紅的血滲出來,我的心象被切了一刀。
侍者上來為我添水,我手掩杯口,說:“請來一杯番茄汁。”
段言又切牛扒,用叉子按住一邊,刀子用力的切割撕扯另一邊,切斷一根牛筋,將一塊肉塞進嘴裡,說:“其實,很早前我就想認真跟你談一談,苦於沒有機會。”
貝貝還在摳她的甜麥圈,段言的嘴唇那麼紅,他什麼時候開始學老外了,要那可怕的三分熟牛扒。我有點噁心,忙灌一口新鮮濃茄汁,有點腥,鮮榨的。
貝貝看看段言又看看我,說:“吸血鬼。”
我和段言忙擦拭自己的嘴巴,白色紙巾沾染紅色液體,堆在那裡,更加刺眼了。
段言叫服務生加乳酪,說:“來點芝士。”
貝貝便學話:“來點豬屎。”
段言哈哈大笑,從扒上切一塊小肉給貝貝,我大聲驚呼:“不要!”周圍的眼光立刻聚焦到這邊,我壓低聲音說:“不要給孩子吃生肉,段言。”
段言搖搖頭,嘆口氣,覺得我不可理喻,終於找到了導火索。
“默之,你生活太緊張了,你知道跟你在一起壓力有多大嗎?”
我又要了一杯綠茶,喝下去胃部清爽很多,身體象乾涸的沙漠,喝下什麼立刻消失無蹤,還是渴。
“再這樣下去,我就要瘋了。”段言急切的看著我,他的眼睛在說:我等不及了。
我揚手,叫了兩瓶紅酒,一瓶難不倒我,我從小被王慶年培養出了好酒量。那個年輕的服務生大概沒有見過我這樣能喝的女人,清水,茄汁,綠茶,紅酒,他擔心我的胃變成了七彩大染缸。
我一口一口將紅酒送進胃裡,不講章法,不久,看貝貝都雙影了,晃來晃去兩個腦袋。我知道,酒意開始上頭了。
直說吧,段言。我頭伏在桌上,輕輕的說。
第二十六章 撕裂(2)
段言沒有再對我說什麼,卻對別人直說了,是在擴大勢力還是增加自己的勇氣,我不知道,總之我家一下子熱鬧起來了。
先是敲門聲一次次響起,後又電話鈴不絕於耳。燕飛來了,心理醫生來了,連當初因極力反對我們發誓斷絕關係的婆婆公公都從老家趕來了。他們大概都聽信了段言的苦悶傾訴,整齊劃一的支援我們分開,母親打來電話也唉聲嘆氣,只怪當初沒有堅持反對我們,給了我太多自由。
他拿起了架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