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啟。
八歲那年,我鬧著向叔叔要小貝,它出生不久還未足月。叔叔說貓仔太小,很難活。我哭著說自己想要一個夥伴,並向叔叔鄭重許諾,一定會好好待它。
叔叔經不住我死纏硬磨,才萬般不捨的交給我,臨走又被他追上囑咐:“貓很邪,九條命,你要記住你說的話。”
我那麼小,哪管什麼承諾,但我知道,我需要它,因為我寂寞。
小貝性格柔順,不貪吃,輕聲的叫,靜靜的在屋子裡走來走去,從不出門。它信賴我,依賴我,從不懂得防範。
從我把小貝抱來的那天起,母親就總是埋怨,有細菌,有味道,終日唆使我把小貝送人。終有一日,母親忍無可忍,說讓我把小貝放生,媽媽對我說,野貓可以從殺雞場裡吃到扔掉的雞雜,會變得肥肥壯壯。
小貝孤獨的身影,在門外徘徊了好久,叫到聲音嘶啞,才絕望的走開,它那麼瘦小,營養不良的樣子,我記不清多久沒有管過它的吃喝。
我需要它,便想擁有,不需要,便要離棄,小孩子慣有的自私。
畫面出現一個男孩,是隔壁家的小睦。他丟來了一塊雞骨頭,飢餓的小貝哪裡會知道誘惑背後常有陷阱,它慢慢走過去,被伺機的小睦一把抓住,高高的提溜起來。
它驚慌失措的掙扎、撕咬、哀號,卻難以逃脫。小睦突然拿出一把尖刀刺向了小貝,一下、兩下、三下……一共六刀。鮮血從千瘡百孔的身體裡噴湧出來,伴隨著小睦扭曲的笑……
我慌亂的去抓遙控器,換任何一個頻道都是同樣的畫面,開關失靈。我躲無可躲的看下去:奄奄一息的小貝被丟到地上,小睦轉頭,又狠狠踩了幾下它血肉模糊的小腦袋,揚長而去。
小貝絕望的眼睛定格在螢幕上,溼溼的,迷惑不解的看著我,也許她在後悔她為何要信任人類。
我的心佈滿了千瘡百孔。
樓下,門外,房間裡,到處傳來嘈雜的貓叫聲,淒厲的,哀怨的,憤怒的,淫蕩的,尖針似的鑽進我的耳窩,令我頭疼欲碎。我癱坐在沙發上,手腳象被捆綁,我拼命集中意志,卻無法讓自己動一動。
叔叔一早警告過我,貓有九命,很邪,要記得自己的許諾。
請你原諒我,小貝。我聽到自己內心的呼喊:我那時小,不懂責任,並不知道你遭受了這樣的折磨,否則我不會不開門的。求你,不要用這種方式懲罰我,一切跟段言無關,他的背叛我真的無力承受。
忽然,靜了,萬籟俱寂。
…………
彷彿一個世紀過去。
我醒來,白的燈,白的牆,白色的床單蓋著我,身邊是憔悴的段言。我在醫院。
段言撫摸著我的頭,滿眼的疼愛和急切:“你暈倒了,默之。醫生說你神經衰弱,可能產生了幻覺。”
哦,幻覺!對我來說,這真是個好訊息,如果一切都是幻覺,那麼陌生女人是不存在的,他也沒有背叛我。
所謂亦真亦幻便是如此,墜身其中,不明真相。我長長的舒了口氣,極其虛弱。
出院了,明媚耀眼的陽光,綠色盎然的草坪,門外不曾站著長髮的黑衣女子,也聽不到詭秘的貓叫聲。我不再是一個人提心吊膽的上樓梯,不需要開著燈睡覺奇*shu網收集整理,我的保護神此刻正攙扶著我,回到久違的家。
段言進了家門就要先洗澡,他總嫌醫院病菌太多。
媽媽打來電話,責怪我許久不跟家裡聯絡。我腦袋夾著聽筒,隨手收拾著醫院裡帶回來的東西,聽母親在電話裡絮絮叨叨:“年輕人要學會放鬆,現在得抑鬱症的可多了,你記得鄰居那小睦吧,從小就很孤僻的那個,昨天自殺了,捅了自己六刀,血噴的到處都是,很慘的……”
媽媽的話漸漸恍惚,透過洗手間虛掩的門縫,我看到段言的背上有三道深深的血痕。
第四章 剛剛開始
放下媽媽的電話,我陷入無休無止的猜測中。難道我也得了憂鬱症?那些究竟是不是幻覺?我翻閱查詢了大量資料,多疑,失眠,幻聽,無安全感,不愛說話,我找到不少符合的症狀。
“你背上的血痕是怎麼弄的?”我還是忍不住問了段言。
“什麼血痕?我背上有血嗎?”他莫名其妙的看著我。我拿來鏡子,找了個斜的角度照給他看。
“哪裡?有嗎?”段言左看右看,似乎尋不到。我用手指指給他看,他咬定說沒有。兩人都氣鼓鼓的上床睡了,大概誰也沒有睡著,輾轉反側到半夜時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