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了一聲說姓鬱。皇帝又問他是那裡人,那少年答道:“是湖南湘鄉人,中過舉人,到北京來會試的。”
皇帝又問曾滌生先生到哪裡去了,那少年回答道:“曾中堂出門拜客去了。”
皇帝見那少年所坐的書案前,有一本文章稿子,翻開一看,內中簡筆字,如襄字寫作“襄”字之類。皇帝便對那少年說道:“以後寫字,千萬不可省筆。”
那少年答道:“也可以寫。”
皇帝便拿過一張紙來,寫了四句雲:“允兄去吉,勾句呂臺,如若也可,八字講來。”
那少年便有些不很高興,那少年卻丟下了筆,哈哈大笑地走了。等到晚上,曾國藩回到會館,鬱舉人便將有人來拜他的話,對曾國藩說了,又拿那客人寫的四句,給曾國藩,曾國藩也猜不出是誰。第二天曾國藩上朝,皇帝笑問道:“昨天你不在會館裡,到哪裡去了?”
曾國藩聽了,十分詫異,忙叩頭奏道:“臣昨在恭親王爺府陪客。”
皇帝又笑道:“你書房裡那個舉人,文章倒好,只是以後千萬別寫省筆字。”
曾國藩便慌得在地上磕頭。下朝之後,曾國藩回到會館把在朝被皇帝所問的話,對鬱舉人說了。鬱舉人大驚,嚇得他連會試也不敢會,收拾行李一溜煙逃回湖南去了。這個訊息,一傳到外面,從此京城裡大小官員,都不敢在外亂走,怕遇見了皇上。那同治皇帝便格外在外面閒遊,有一天,同治皇帝走到宣武門的土地廟,忽然下了一陣大雨,將皇帝滿身淋溼。皇帝便到廟中避雨,廟裡有一個廟祝,是個熱心人,忙請皇帝與小太監二人,到後院屋子裡去,特意生了一盆火,替他們把衣服烤乾,又煎了茶,請皇帝吃。皇帝便問道:“這廟裡有和尚嗎?”廟祝答道:“和尚出去打濟去了。”
皇帝又問道“你今年多大年紀?在這廟中幾年了,從前在什麼地方當差?”廟祝答道:“我今年四十歲了來到這廟裡,已有四年,從前是在西柳樹井陳大人家裡當奴才的,後陳大人放了廣東海關道,他臨上任的那天,因為我收拾東西,不小心打碎了一個宋磁花瓶,陳大人大怒,就攆了我,我沒法子只好到這裡來當廟祝了。”
皇帝又問道:“你是陳大人僱的,還是買的呢?”
那廟祝說道:“我是陳大人買的家僮。”
皇帝又問道:“你在他家幾年了?”
廟祝答道:“我在陳大人家二十七年了。”
皇帝又問道:“你在他家二十七年,他可曾替你娶過媳婦。”
那廟祝答道:“咳,別提啦,陳大人不知道怎樣的刻薄呢,我在他家二十七年,一個大錢也沒有給過,娶媳婦的事,更不用提啦。”
皇帝聽了,不覺大怒,自言自語的說道:世界上竟有這般的刻薄人嗎?說完,又問廟祝道:“我放你去做廣東海關道,你願意去嗎?”
那廟祝笑道:“大爺您敢是跟我開玩笑嗎想我現在衣不得暖,食不得飽,誰敢存這個妄想呢?”
皇帝說道:“誰和你開玩笑,你快拿紙筆來。”
那廟祝真取過紙筆,皇帝一揮而就,從懷中掏出一方小印,蓋在紙上,把紙條兒交給廟祝,叫他明天去見步軍統領,自有好處。廟祝接過這紙條兒,心中半信半疑,這時雨也住了,皇帝和太監的衣服也烤乾了,同治帝便著小太監出廟而去。那廟祝第二天果然帶著紙條兒去見步軍統領。這時作步軍統領的便是�親王,�親王開啟紙條兒一看,是當今皇上御筆寫的手諭,忙得�親王擺香案,開著正門來,把那廟祝接了進去。三跪九叩首,行過全禮,那廟祝摸不著頭腦,更莫明其妙,連坐也不敢坐,就退出了衙門,仍回土地廟去。過了三天,�親王便派差官,送了一角文書到土地廟,叫那廟祝到廣東接海關道的任那廟祝謝過聖恩,就出京上任。到了廣東,見了他舊主人陳大人,陳大人見了公文,對奉到上諭,只得將關道的印信交給廟祝,從此那廟祝一步登天,做了關道。他感激皇帝的恩典,將歷任的積弊都查出來,請總督代奏,皇帝見了大喜,派吏部查處複議外,將從前歷任的粵海關道,都一齊革了職。皇帝卻非常得意,說朕識拔的人,到底不錯。皇帝自此以後,更在外閒遊不息。後來日子久了,不免冒著風寒,身體受損,就得一病,滿身發燒,不省人事,病得十分利害。慈福太后也著了急,忙請御醫瞧病,過了幾天,皇帝渾身發出了痘子來,那痘的來勢兇勢,遍體皆是,皇帝昏暈過去。一夜之中,連召進十個御醫來,替皇帝醫治,第二天皇帝的病,仍不見輕減。慈禧太后見皇帝病已危急,便同幾個自己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