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松只等管中流坐好,輕呼道:“謝平──”
“弟子在──”謝平垂頭喪氣,左右各人都噤若寒蟬。
“是誰叫你這樣無禮?”
“弟子一時氣忿,得罪貴客,甘受懲罰。”
“那邊不快過去向管兄賠罪?”
“師父──”“快去。”青松臉色一沉。
謝平硬著頭皮走過去,抱拳道:“謝平無禮,冒犯管兄,倘祈恕罪。”
“不敢當。”管中流回禮,笑顧青松道:“果然是名門正派。”
眾人怒形於色,青松卻毫不動容,道:“方才聽劣徒說,被賢侄一招『夕陽斜照』擊敗,賢侄果然已盡得哦嵋派落日劍法精髓,可是喜可賀。”
管中流一笑道:“精髓不敢說盡得,但也接近,『夕陽斜照』這一招,七式七變,晚輩亦總算兼顧得到。”
青松亦一笑,道:“劣徒以『天龍卸甲』來接,也並無不可,但接一招『玉女穿梭』卻是大錯,敗於賢侄劍下,一半可以說是咎由自取。”
管中流一蹙眉道:“不用『玉女穿梭』又該用什麼呢?”
“該用『朝陽式』,上攻賢侄的將臺穴。”
“那晚輩破以『金鳥西墜』,避上路,回斬他腰腹!”
“朝陽式的作用,正是要賢侄施展那一招『金鳥西墜』。”
“哦?!”管中流連聲冷笑,神情卻已變得緊張。
青松接道:“到時只要踏辰位,化掌為指,點賢侄期門,再點下曲池,賢侄又將如何?”
“辰位,期門,曲池……”管中流滿頭冷汗紛落,道:“這個……”
“到時賢侄手中樹枝,非要脫手不可了。”
“沒有可能,既然點辰位,又怎能攻期門、曲池?”
“賢侄可要一試?”
管中流以行動答覆,身形一動,翻過酒席,落在殿內。
青松笑笑,緩步跟出,管中流只等青松走至,一聲:“得罪了!”左手拇、食、中三指一捏劍訣,右手食、中二指併合如劍。
青松悠然道:“請!”
管中流輕叱道:“夕陽斜照!”右手食、中二指如劍刺前!
青松走“天龍卸甲”,接變朝陽式,上擊管中流將臺。
管中流急變“金鳥西墜”,背鬆口吟道:“踏辰位,小心期門,曲池!”語聲一頓,從不可思議的方位點出,正點在管中流曲池穴上!
管中流整條右臂頓時一麻。
眾人看到這裡,齊聲喝采,管中流卻呆住。
青松揹負雙手,道:“十二年前,貧道與一音道兄黃山論劍,也是以此變化為難,一音道兄當時卻是以『落霞與孤鶩齊飛』一招還擊,破貧道朝陽式。”
管中流面色一變,道:“『落霞與孤鶩齊飛』是落日劍法最後的三式變化之一。”
“不錯,賢侄莫非尚未學會?”
“正是──”管中流汗流浹背。
“山外有山,量小易溢,賢侄好自為之。”青松語重心長。
“佩服,佩服。”管中流接著又搖頭道:“可惜可惜。”
青松錯愕。
“晚輩佩服的是武當派劍術果然天下第一,可惜的卻是──”管中流一頓,環視各人道:“武當弟子都未能學得到前輩的武功多少,只怕今後後繼無人。”
眾武當弟子又是一呆,青松的面色亦沉下,若有同感,一聲輕嘆。
管中流緩步回位,飲下了第一杯酒。
黃昏已逝,烏雲濃霾。
風漸急,一片山雨欲來的跡象。
雲飛揚做妥了一切的工作,立即飛奔向傅玉書居住的地方,平日這時候,傅玉書一定於房中等候他,教他詩書寫字,可是現在他們推門一看,傅玉書並不在。
──去了哪裡,雲飛揚正在奇怪,“錚琮”聲入耳。
──原來在那邊院子彈箏。
心念再一轉,雲飛揚向箏聲來處奔去。
他果然看到了傅玉書,彈箏的卻是倫婉兒,兩個人並肩坐在樹下,唧唧噥噥的,也不知在說什麼。
雲飛揚看著,實在不是味道,只得回身走去,傅玉書已看見他,起來招呼道:“飛揚兄。”
“傅大哥。”雲飛揚只有停下。
倫婉兒亦站起來,看著雲飛揚,突然冷冷地道:“不用擔水了?”
雲飛揚垂下頭,道:“擔完了,我是來跟傅大哥唸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