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86—1759)和白勒葛(Abraham Louis Breguet,1747—1823)都是法國有名的鐘表商。
②和薩克雷同時的倫敦珠寶商人。
利蓓加太太把這些值錢的東西估了一估價錢,算下來假如有什麼失閃,她至少可有六七百鎊作為打天下的資本,不由感到一陣陣扎心的喜歡得意。她把財產集疊整理,鎖的鎖,藏的藏,忙了一早晨,真是滋味無窮。在羅登的記事本里有一張奧斯本的支票,值二十鎊。見了支票,她連帶想起了奧斯本太太,便道:“我去支了款子,然後看看可憐的小愛米去。”我這小說裡的男人雖然沒有一個出類拔萃,女人裡頭總算有一個了不起的人物。副官的老婆天不怕地不怕,不管有什麼疑難大事,她都不慌不忙的應付。在剛才開拔出去的英國軍隊裡面,誰還能強似她?連威靈頓公爵她也比得過呢。
我們還有一個做老百姓的朋友也留在後方;他的行為和感想,我們也有權利知道。這個朋友就是卜克雷·窩拉從前的稅官。他和別人一樣,一清早就給號角鬧醒了。他很能睡,也很愛睡,英國軍隊裡的戰鼓、號角和風笛聲音雖然大,如果沒人來打攪他的話,說不定他也會睡到老時候才起身。吵得他不能睡覺的人倒不是跟他同住的喬治·奧斯本。喬治照例忙著自己的事,說不定因為撇不開老婆而在傷心,根本沒想到要和睡夢裡的大舅子告別——我才說過,打攪他的不是喬治而是都賓上尉。都賓把他叫醒,說是動身以前非要跟他拉拉手說聲再見不可。
喬治打個呵欠說道“多謝你”,心裡恨不得叫他滾蛋。
都賓東扯西拉的說道:“我——我覺得臨走以前得跟你說一聲。你知道,我們裡面有些人恐怕回不來了,我希望看見你們大家都好,呃——呃——就是這些事。”
喬斯擦擦眼睛問道:“你說什麼?”都賓上尉口頭上雖然對於這個戴睡帽的胖子非常關心,其實他不但沒聽見胖子說的話,連正眼也不看他。他這人假正經,瞪著眼睛,側著耳朵,一心注意喬治屋裡的動靜。他在喬斯屋子裡邁著大步亂轉,把椅子撞倒在地上,一忽兒咬咬指甲,一忽兒把手指頭到處閒敲打,做出種種心神不定的樣子來。
喬斯向來不大瞧得起上尉,這當兒更覺得他的勇氣靠不住。他尖酸的問道:“都賓,你究竟要我幫什麼忙?”
上尉走到他的床旁邊答道:“讓我告訴你怎麼個幫忙法兒,賽特笠,我們再過一刻鐘就上前線,喬治和我也許永遠不能回來了。聽著,你沒有得到確實的訊息以前,千萬別離開這兒。你得留在這兒照顧你妹妹。她需要你安慰她,保護她。如果喬治有個三長兩短,別忘了她只剩你這麼個親人,得倚靠著你了。如果我們這邊打敗仗,你得好好把她送回英國,希望你拿信義擔保,決不離開她。我知道你不會;在花錢這方面,你是向來不小氣的。你現在需要錢嗎?我的意思是,萬一出了什麼事,你的現錢夠不夠回英國呢?”
喬斯擺起架子答道:“先生,我要用錢的時候,自有辦法。
至於我應該怎麼對待妹妹,也不用你來告訴我。”
都賓很和氣的回答道:“喬斯,你說的話真像個大丈夫。喬治能夠把她託給這麼靠得住的人,我也替他高興。既然這樣,我能不能告訴喬治,說你人格擔保,在為難的時候決不離開她呢?”
喬斯先生答道:“當然,當然。”都賓估計得不錯,喬斯花錢的確不小氣。
“如果打了敗仗,你一定帶她平安離開布魯塞爾嗎?”
那條好漢睡在床上嚷道:“打敗仗!胡說!沒有這回事。你別嚇唬我。”都賓聽得喬斯答應照料他妹妹,話說得那麼斬截,也就放心釋慮,想道:“萬一出什麼事,她總還有個退步。”
說不定都賓上尉希望在聯隊開拔之前再見愛米麗亞一面,自己心上好有個安慰,如果真是這樣的話,他那份兒混帳自私的用心卻也得到了應該受的處罰。喬斯臥房的房門通到全家合用的起坐間,對門便是愛米麗亞的房間。號角已經吹醒了所有的人,也不必再躲躲藏藏的了。喬治的傭人在起坐間理行裝,喬治在兩間屋裡進進出出,把行軍需要的東西都扔給傭人。不多一會兒,都賓渴望的機會來了,他總算又看見了愛米麗亞的臉兒。好可怕的臉!她顏色蒼白,神志昏迷,好像一切希望都已經死了。後來這印象老是纏繞著都賓,竟像是他犯下的罪過一樣灑脫不掉。他瞧著她那樣,心裡說不出對她有多少憐惜疼愛。
她披了一件白色的晨衣,頭髮散在肩膀上,大眼睛裡呆呆的沒有光彩。這可憐東西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