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非善輩呀。”
“那大人為何還與他結交?”
“呵,你這小兒當然不懂,我在京城為官多年,什麼樣人沒見過,又如何怕他什麼?這人倒賣骨董玩器,已是此中行家,手裡必有奇貨,我不過擇我所需之物罷,他能與我何干?”
我不敢再偷看,他們說的話我幾乎都聽不很明白,只是覺得背脊陣陣發寒。
一回頭,就看見桃三娘已經又開始忙碌著開始做菜了,正在砧板上切著一塊豬肉。
我在旁邊看著,只見她把肉切成大小相等的小方塊:“三娘,這是做什麼?紅燒肉?”
“當然不是,紅燒肉得是花肉啊。”桃三娘切完了肉,又轉身到廚櫃子裡找出幾個小罐子,用勺分別舀出松仁、椒鹽、豆醬等料,腐乾切丁,再剁碎一大把紅辣椒,最後一起調勻。
“這是如意圓子。”桃三娘一邊說道,一邊拿來一把極其鋒利的尖頭小刀,這刀平時很少見她用的,卻見她一手拿刀一手拿起一塊肉,十分熟練地在肉上劃開一極深的小口,然後小刀迅速在調好的辣醬中挖出一點,填入肉口子中,我明明看到小刀只是劃開小口,可隨著那刀尖在其中再一剜,就能填入約一指頭大的辣醬。
我看得羨慕不已:“三娘好厲害!”
“桃月。”桃三娘忽然停下手。
我一怔,她的語氣極少會如此低沉嚴肅:“嗯?”
桃三娘卻也是怔怔地看著我半晌,可能是我驚呆了的樣子,讓她終於覺到自己這樣很奇怪,才“撲哧”地啞然失笑,繼續低頭做手上的事,卻什麼也沒說。
我更覺得離奇,吃驚地問道:“三娘……怎麼了?”
桃三娘有些無奈似的搖搖頭,反輕嘆一口氣:“沒什麼,只是,剛才突然有點不舒服的預感,桃月……”她頓了頓,好像又想了想,才又問道:“你不害怕嗎?”
“害怕?”我更加詫異起來。
“是啊,你總到我這兒來……你看,沒有哪個街坊鄰居,會像你這樣愛到我這兒來的。”
三娘這是怎麼了?怎麼忽然說出這麼奇怪的話來?我卻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可是,三娘沒有害過好人啊……”我說到這裡,就不知該如何接下去。
“算了,不說這個了。”桃三娘打斷了我的話,轉身又進廚房裡去拿什麼東西,我傻子一樣站在那。
滷雞,用囫圇整隻的小母雞,腹內塞蔥二十根、茴香二錢、甜豆醬二兩、薔薇花醬一兩、花椒七八粒、姜二片,然後肚子縫上,油鍋炸微黃,砂鍋裡倒入酒半斤、醬油一杯半、水半斤滷煮至熟即可;如意圓子,把釀入調料的豬瘦肉方塊入溫油鍋炸黃,另起一鍋裡放入剩下的松仁紅辣椒調料,以旺油燒滾,倒入肉塊回鍋掛芡,出鍋裝盤後,撒上幾顆綠蔥花即可;此外還有上次做過的醉鯉魚腦、湯煨甲魚、蘸醬脆骨頭肉……
依然是熱熱鬧鬧、滿滿當當一大桌子菜,這一次我不敢去給傳菜,只是留在廚房裡幫著打下手,間隙覷見那長沙人拿回的骨董,卻是一盞據說是出自滇南古國的“料絲燈”,通身材質用瑪瑙石英諸種寶石,搗碎為屑,煮腐如粉,點北方天花菜汁才可凝固,而後再以特殊工藝繅之為絲,把寶絲織如絹狀,上繪一副棠花黃雀,日陽光下,燈身通體晶瑩澈亮,寶光刺目,待到夜間,燈內放入燭火,燈身則更是能把光芒放大映出數倍,並且紅滋四射,彩麗斐然,甚至毫不怕風吹雨淋。
這時的時辰已是傍晚,屋內漸漸昏暗,元老爺立刻命人點來蠟燭放入燈內,一時間果然照得屋內天花都光彩熠熠的,我也更加是看得驚羨呆了。
“好、好!果然是件寶貝,原本若說什麼水晶風燈、冰蠶紗燈,相比之下也不過如是了。趙先生,你開個價吧。”元大人直截了當地說。
“這……趙某有心與大人交個朋友,錢財之事,何必急在一時,大人可再細看看,有無瑕疵或不實之處?”那長沙人十分大方闊綽地雙手捧燈到元大人面前,又對一旁的春陽道:“這位小哥兒雖然年紀稚幼,但眉宇清奇,寬額廣頤,相貌言談舉止皆不同凡人,如此沉著在胸之氣度,想來也必有高見吧?”
我覺得這些人說話都好深,他們用辭許多都不與我們平素人那樣隨意,有的我都不能完全明瞭,只曉得個大概而已。
這時何大、李二陸續把菜端上桌去了,幾個小廝也在忙於佈置碗筷,我也得趕緊回家了,這邊向桃三娘告辭一聲,我仍然繞側門出去。
娘正走出院子裡來,察看那些瓜蔬藤蔓,正好我進門,她就說道:“眼看就要到